望星峰的山风卷着晨露的湿意灌进领口,林凡望着那道破云而下的金色身影,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他记得天书空间里最古老的金箔上,初代宗主的眉眼便如眼前人一般清峻,连手中那支绣着星纹的毛笔,都与命运笔灵残片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你竟敢篡改天书?"执笔者的声音像寒铁划过玉璧,震得林凡耳底发麻。
他手中那卷古朴卷轴无风自动,翻页声沙沙作响,隐约能看见卷轴里浮动的金红丝线——正是被林凡修改过的命运轨迹。
苏寒霜的剑已经出鞘,冰蓝色剑穗在风里绷成直线:"你是谁?"她挡在林凡身侧半寸,剑尖微颤,显然在强压着筑基期修士面对化神境大能的战栗。
柳如烟的手指扣住林凡衣袖,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挂着的玉瓶——那是她新炼的"定魂散",专门给林凡这种总爱往危险里钻的家伙备的。
秦月儿将古籍往胸前一拢,书页突然泛起青光,她压低声音:"是天书本源的意志具象化,他的话......可能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因果。"
林凡盯着执笔者眼底翻涌的星芒,突然笑了。
他往前跨半步,苏寒霜的剑穗扫过他手背,凉得刺骨,却让他想起昨夜三人为他疗伤时,苏寒霜指尖那点若有若无的温度。"我改的是命运,不是因果。"他说,声音比想象中稳当,"您看这卷轴里的线,从前是捆着我们的锁链,现在不过是......"他顿了顿,望着身侧三双或紧张或关切的眼睛,"现在是牵着彼此的红绳。"
执笔者的瞳孔微微收缩。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命运笔灵残片突然在林凡掌心发烫,烫得他差点松手。
那抹原本暗红的残片泛起七彩流光,竟顺着他的血管往手臂钻去。
系统提示音不再是机械的电子音,反而像清泉撞石般清脆:"检测到天书本源,启动最终形态——命运情感共鸣器·终阶。"
柳如烟突然惊呼:"小凡!"
林凡低头,看见自己胸口浮现出淡金色的光纹,那些纹路竟与苏寒霜剑穗上的冰晶、柳如烟发间的并蒂莲、秦月儿古籍封皮的云纹一一对应。
三女身上也泛起同样的光,苏寒霜的冰棱剑突然嗡鸣,剑身上凝出一行小字"寒霜为刃,护君无虞";柳如烟的玉瓶裂开条缝,溢出的药香里竟裹着半块桂花糕的甜;秦月儿的古籍自动翻到某页,泛黄纸页上赫然写着"呆子,这题我教你"。
"这是......"苏寒霜伸手触碰自己剑上的字,指尖刚碰到,整个人便晃了晃,"我、我好像想起第一次见你时的事......你摔在我剑下,还问我'姑娘这剑能切西瓜吗'。"
"我也是!"柳如烟眼睛发亮,"上次你偷我桂花糕被抓包,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原来那时我心里就......"她耳尖通红,说不下去了。
秦月儿突然按住太阳穴:"那回你替我挡了毒雾,说'读书人的事能算傻吗',我当时明明气你莽撞,可......"她望着林凡,眼底的狡黠褪成温柔,"可原来我早把这些都刻进命格里了。"
林凡突然明白系统的真相——那些被他用搞笑行为激发的情绪波动,从来都不是单纯的修炼资源,而是在三人心头种下情感锚点。
此刻这些锚点被天书本源激活,竟连成了一张光网,将四人的命盘紧紧缠在一起。
"放肆!"
炸雷般的呵斥震得望星峰抖了三抖。
黑雾裹着血光从云层里劈下,墨流苏踏在血云上,发间银饰全变成了刺目的红,她手中握着半截染血的玉笔,正是被林凡击碎的命运笔灵另一半:"你根本不明白!
我们都是被书写的人!
你以为改了几行字就能挣脱?
等因果崩塌时,连这三个女人都会被天道碾碎!"
她指尖血光暴涨,在空中画出扭曲的符咒:"命运重写术·剥离!"
林凡只觉后颈一凉,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扯他的魂。
苏寒霜的剑"当啷"落地,她踉跄着去抓林凡的手:"小凡!"柳如烟的玉瓶"啪"地碎在地上,药粉裹着桂花糕的甜香糊了满鞋,她哭着去抱林凡的腰:"不要走......"秦月儿的古籍"刷"地合起,封皮上的云纹突然活过来,化作无数银线缠在林凡手腕:"我们的命盘早连在一起,要剥离就一起剥离!"
三双手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林凡骨髓。
他望着墨流苏扭曲的脸,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这个总把"天命不可违"挂在嘴边的女人,替他挡过一次致命的毒针。
那时她的眼睛还是清的,不像现在,全是血色。
"那我就来当那个执笔人。"林凡笑了,他反手握住苏寒霜的手,十指相扣;搂住柳如烟的肩,让她的脸贴在自己心口;攥紧秦月儿腕上的银线,任那些线割得他掌心渗血。
七彩光晕从四人相触的地方炸开,将墨流苏的血光挡在三尺外。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混着三女的心跳声:"检测到情感共鸣度99%,启动'情锁归元·终篇'。"
林凡只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咔"地碎开。
那些被他藏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突然涌上来——苏寒霜在寒夜里给他披的外袍,柳如烟偷偷塞在他枕头下的桂花糕,秦月儿熬夜替他抄的修炼笔记。
每一幅画面都化作光链,从他心口窜向三女,又从三女心口窜回来,在四人周围织成一道彩虹色的屏障。
"这是......"执笔者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他望着那道屏障,眼中的星芒竟淡了些,"以情为锁,以命为锚......原来这才是天书最古老的力量。"
墨流苏的血光撞在屏障上,像烟花般炸开。
她踉跄后退,玉笔"当"地掉在地上:"不可能......天命不可违......"
"可天命是人写的。"林凡的声音里有了他自己都没听过的坚定,"我写的天命里,苏寒霜不必困在无情道,柳如烟的桂花糕永远甜,秦月儿的书能读到地老天荒。"他转头看向执笔者,"您说呢?"
执笔者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他的笑不像林凡那样鲜活,倒像千年古潭里泛起的涟漪:"你能走到这一步,证明你确实有资格成为新的书写者。"他抬手,掌心浮起一枚流转着星河的残片,"但要驾驭它,你还需面对'无我之境'的试炼。"
残片破空而来时,林凡看清了上面的纹路——竟是他与三女在天书里写的那句话:"林凡与柳如烟、苏寒霜、秦月儿,皆为彼此命运之锚。"
他伸手接住,指尖刚碰到残片,眼前突然一片空白。
苏寒霜的呼唤、柳如烟的抽噎、秦月儿的惊呼都像被按了静音键。
林凡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往下坠,坠进一片纯白的虚无里。
有风声在耳边盘旋,却辨不清方向;有温度在指尖游走,却抓不住实体。
"若你能在无我之境中守住'初心',你便可真正继承天书之力......"执笔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否则,你将永远迷失其中。"
白光越来越亮,林凡最后想起的,是柳如烟递来的桂花糕。
那半块糕在雨里沾了泥,他却觉得比任何仙果都甜。
"初心啊......"他在白光里轻声说,"大概就是想和她们一起,吃很多很多块桂花糕吧。"
话音未落,白光将他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