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演武场，晨雾未散，青石板上还凝着露珠。
林凡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望着不远处抱臂而立的苏寒霜——她发间的冰棱坠子在雾中泛着冷光，连睫毛上都沾着细水珠，活像座会呼吸的冰雕。
"大师姐，您这是要晨间练功？"林凡干笑两声，凑过去时故意踩碎脚边的露珠，"我可跟您说，我昨晚梦到您拿冰锥戳我屁股，这要真打起来......"
"闭嘴。"苏寒霜忽然抬手，掌心躺着枚半透明的符纸。
符面浮着淡粉色纹路，正随着她指尖的力道微微发颤，"解释这个。"
林凡的笑僵在脸上。
他凑近看了眼，符纸边缘的"虚"字朱砂印让他后颈一凉——那是虚假情愫符的标记，专能截取修士梦境中的情绪片段，再以幻术投放到清醒状态。
前几日他刚在系统商城见过介绍，说是魔道下三滥的手段。
"您从哪儿弄来的？"他声音沉了些，伸手要碰符纸，却被苏寒霜迅速收回。
"你昨晚说梦话时，我在你床头捡到的。"她耳尖微微泛红，冰棱坠子相撞的脆响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喊'从未想过不爱你们'，喊了三遍。"
林凡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梦里三女离去的画面，想起系统突然终止任务时的提示音——原来那不是单纯的幻境，有人在他梦境里动了手脚！
"有人想让我们内讧。"他盯着苏寒霜攥紧符纸的指尖，喉结动了动，"大师姐，您信我吗？"
苏寒霜没说话。
她望着他眼底的认真，冰棱坠子忽然泛起微光——那是她心绪波动的标志。
过了片刻，她将符纸拍进林凡掌心："去查。"
话音未落，林凡掌心的系统镜子突然发烫。
粉金色流光顺着手臂窜上眉骨，他的瞳孔泛起细碎的光斑——这是"情绪共振形态"启动的征兆。
合欢宗的轮廓在他意识里逐渐清晰。
丹药房后的老槐树下，有团暗紫色的情绪扰动；演武场东侧的桃林，三簇若有若无的波动正往主殿方向蔓延；最刺眼的那团，竟在藏经阁顶层！
"玄音子......"林凡咬了咬后槽牙。
上回在天机阁，玄音子翻《红尘天书》时，他就见过类似的情绪干扰手法。
那女人总爱用"人心裂隙"当棋子，这次怕是想借他和三女的关系做局。
同一时刻，藏经阁顶层的檀木架后，风无痕正将最后一张符纸按在梁柱上。
符纸泛着幽蓝微光，与他腰间悬着的《天机策》产生共鸣。
他垂眸望着符阵中心的一缕青丝——那是从秦月儿发间偷来的，混着淡淡墨香。
"只要他踏入这里，因果扭曲符阵就会放大他对秦月儿的在意。"他指尖抚过符阵纹路，声音轻得像叹息，"到时候他若当众说一句'最在意月儿'，苏寒霜的冰棱会先戳穿他喉咙，柳如烟的桂花酿能把他灌到认错，这局......稳了。"
"这年头连空气都开始煽情了？"
风无痕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抬头望去，就见林凡站在阁楼门口，手里晃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桃枝，正戳着门框上的符纸："我说怎么今早看月儿的笔记都觉得甜，合着是有人给空气加了糖精？"
"你......"风无痕倒退两步，后腰抵上檀木架，"你怎么发现的？"
"系统镜子照出来的。"林凡歪头，桃枝尖挑起风无痕腰间的《天机策》，"这玩意儿的因果波动太扎眼，跟玄音子那老姑娘的算盘珠子似的，哗啦哗啦响。"他突然抬手，掌心的粉金光团裹住梁柱上的符纸，"情锁归元·碎梦篇——破！"
符纸瞬间碎裂成光点。
风无痕只觉眼前一花，刚布置好的符阵竟顺着他的指尖倒灌回来，惊得他连退三步，撞翻了半摞《双修要诀》。
"跑啊？"林凡晃着桃枝逼近，"玄音子给你多少好处？
够不够买十车糖炒栗子哄月儿消气？"
风无痕咬碎口中的隐踪丹，化作一缕青烟窜出窗外。
林凡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弯腰捡起地上的符纸残片——最边缘的"机"字朱砂印，和苏寒霜给的虚假情愫符如出一辙。
主殿偏厅里，秦月儿推了推金丝眼镜。
她捏着符纸残片的指尖沾着墨汁，面前铺开的《符道密典》翻到"天机阁特殊符纹"那一页："因果扭曲符，需用目标在意之人的贴身物为引。
这缕头发......"她突然抬头，"是我的？"
"您猜。"林凡瘫在软榻上，随手摸了颗她案头的糖炒栗子，"玄音子想让我自我怀疑，怀疑对你们的感情是假的。"他嚼着栗子，突然笑出声，"不过她低估了我——我对你们的喜欢，可比系统任务真诚多了。"
秦月儿的耳尖泛起薄红。
她低头整理符纸残片，声音轻得像耳语："所以你要......"
"我准备和大师姐双修闭关三个月。"林凡突然提高音量，故意让门外的小杂役听见，"听说冰属性闭关能养颜，到时候我要让全宗都知道......"
"你闭嘴！"
苏寒霜的冷喝从门外传来。
她掀开门帘时，冰棱坠子撞得噼啪响，却在看见秦月儿时顿了顿："月儿也在？"
"大师姐来得正好。"林凡勾住她手腕往屋里带，"我刚和月儿商量，闭关前要请全宗吃喜糖——"
"谁要和你吃喜糖！"苏寒霜甩开他的手，耳尖红得要滴血。
她转身时撞翻了案头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符纸残片上，却正好显露出最下方的"痕"字——风无痕的标记。
与此同时，天机阁顶楼。
玄音子捏着传讯玉牌，望着里面林凡和苏寒霜打闹的画面，指尖关节捏得发白。
她身后的《红尘天书》突然翻页，新一页上赫然写着"假戏真做"四个血字。
"他竟然识破了......"她盯着玉牌里林凡晃悠的桃枝，突然笑出声，"有意思。
柳如雪，去把那坛'醉生梦死'取来。"她指尖划过天书，"既然他喜欢演，那就让他演得更真些。"
窗外，一只玄色纸鸢扑棱着翅膀飞向合欢宗方向。
纸鸢爪间，系着半块雕着"雪"字的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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