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星阁的烛火在青玉灯台上摇晃，林凡刚要开口回应三女的关切，识海深处突然泛起涟漪。
那声音比之前更清晰，像春风拂过积雪的山巅，带着几分熟悉的温软："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他指尖猛地一颤，柳如烟正握着他的手，立刻察觉到那细微的震动："阿凡？
可是识海又疼了？"她眼尾的泪痣被烛火染得发红，方才哭花的妆容还残着淡粉胭脂，像落了层薄霞。
苏寒霜的冰魄剑穗本松松缠着他手腕，此时突然收紧，凉意透过皮肤渗进血脉："他的灵识波动又乱了。"她向来冷白的耳尖泛起薄红，显然强压着慌乱，另一只手虚按在林凡后心，准备随时渡入灵气护他识海。
秦月儿的星盘"嗡"地轻鸣，十二根银簪突然从发间滑落三根——这是她情绪波动的征兆。
她攥着星盘后退半步，却又立刻上前，指尖悬在林凡额前三寸："有新的意识体侵入，不是玄音子的残留......"
"我是曾经的你。"识海里的声音继续说着，像在翻一本泛黄的旧书，每句话都带着陈酿般的沉淀。
林凡瞳孔骤缩，那些被系统记录的"情感数据"突然活了过来——替柳如烟扇风时鼻尖萦绕的桂花香，给苏寒霜擦剑时掌心触到的剑刃凉意，陪秦月儿观星时落在肩头的星尘温度，此刻全化作光点在识海漂浮，将那道声音包裹成半透明的人影。
那影子与他有七分相似，却更清瘦些，眉眼间没有穿越后的鲜活，倒像被岁月磨去了棱角的旧画像。
"欢愉之主"的残影就在这时撕裂黑雾钻出来，猩红瞳孔泛着蛇信般的幽光："好个偷天换日的戏码！
你以为用这些儿女情长就能挡住我？"它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拖地，"你以为你在守护她们？
其实你只是个工具，用来唤醒我的钥匙——从你穿越进合欢宗的那一刻，你的每句土味情话，每次替她们擦剑扇风，都是在给我积攒力量！"
林凡太阳穴突突直跳，识海边缘的黑雾开始侵蚀那些情感光点。
柳如烟的桂花糕香气淡了，苏寒霜的剑穗凉意变成刺疼，秦月儿的星尘也在簌簌坠落。
他咬得舌尖发甜，突然想起刚穿越时被杂役头欺负，是柳如烟用半块桂花糕哄他；是苏寒霜把冰魄剑往他怀里一塞说"拿着防身"；是秦月儿蹲在他破屋前，用树枝在地上画星图教他认方向。
"她们不是我的工具！"他吼出声，现实中却只是喉咙发紧。
柳如烟被他突然的力道攥得手腕生疼，却反扣住他手指："阿凡别怕，我在这儿！"苏寒霜的灵气如温泉般涌进他识海，冰魄剑穗不知何时解了，正绕着他手腕轻轻摩挲，像在哄闹脾气的孩子。
秦月儿的星盘突然迸出银芒，十二根银簪重新飞回发间，在头顶织成星网："数据链重组！
我帮你锁定情感源！"
识海里的情感光点突然亮如白昼。
替柳如烟扇风时他说"长老，你这火候得调小，不然桂花糕要焦了"，当时柳如烟愣了愣，突然笑出声："哪有杂役敢教长老控火的？"；给苏寒霜擦剑时他哈着气搓手："师姐，冰魄剑这么冷，你的手该生冻疮了"，苏寒霜耳尖通红，别过脸说"啰嗦"，却把烤好的灵桃塞进他怀里；陪秦月儿观星时他指着最暗的星："月儿，你看那颗星，像不像你上次烤糊的枣糕？"秦月儿追着要打他，发间星子落了一路，最后蹲在地上捡星星时，眼里全是笑。
这些画面连成一道光墙，将"欢愉之主"的黑雾挡在外面。
那道"曾经的你"的影子突然开口："这就是你要的答案？"它的声音不再像陌生人，倒像另一个自己在问，"穿越前的你，每天挤地铁吃泡面，被甲方骂到凌晨，连给妈妈打电话都只说'我很好'。
现在的你，有会为你哭的人，会为你担心的人，会陪你闹的人......"
"欢愉之主"的笑声刺耳起来："所以呢？
等大劫来临，这些蝼蚁般的修士连自保都难！
你护得住她们？"它的指尖划过光墙，裂开蛛网状的缝隙，"要么融合我的力量，要么看着她们死在你面前——选吧！"
系统核心突然发出刺目金光，"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左边是熟悉的"欢乐修行宝鉴"，界面上三女的剪影还在流转；右边是团黑雾，里面隐约能看见"欢愉之主"的獠牙。
"系统要崩溃了。"秦月儿的星盘出现裂痕，她指尖渗出血珠，"必须融合两部分，否则......"
"选一个吧。"欢愉之主的声音突然变得蛊惑，黑雾里伸出无数触须，缠住"欢乐修行宝鉴"，"是保留系统的完整，还是选择她们的情绪数据？
你护不住所有，就像你护不住穿越前的自己。"
林凡望着识海里摇摇欲坠的光墙，那里映着柳如烟哭花的脸，苏寒霜泛红的眼尾，秦月儿沾星尘的手背。
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穿越以来最肆意的鲜活："我都要。"
识海剧烈震荡。
他能听见三女的尖叫被隔绝在意识之外，能感觉到苏寒霜的灵气在疯狂灌输入体，柳如烟的眼泪滴在他手背，秦月儿的星盘碎片扎进他掌心。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攥紧那两半系统核心，像当初攥紧柳如烟递来的桂花糕，苏寒霜塞给他的冰魄剑，秦月儿画在地上的星图。
"归心阁"的门扉突然在识海最深处洞开，金光如瀑倾泻。
两部分系统核心在光中交融，黑雾被染成暖金，"欢愉之主"的残影发出最后一声尖叫，消散前恶狠狠道："你会后悔的......"
"叮——"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林凡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柳如烟吓得扑进他怀里，眼泪浸透他前襟："阿凡！
阿凡你别吓我！"苏寒霜颤抖着摸他脉搏，冰魄剑"当啷"掉在地上，她却浑然不觉。
秦月儿的星盘重新亮起，只是原本清晰的星轨变得有些模糊，像被雾气蒙了层纱。
"我没事。"林凡抹掉嘴角的血，望着三女关切的眼睛笑了，"系统......融合了。"
但他没说，识海深处那道金光里，有团漆黑的暗流正缓缓游动，像条沉睡的蛇。
他能听见它的低语，很轻，却清晰："这只是开始......"
夜更深了，演星阁外的桃花被风吹落，飘进窗内。
林凡突然想起，方才融合时，系统界面闪过秦月儿的剪影——那抹银白比平时暗了些，像被乌云遮住的星子。
他握紧三女的手，轻声道："月儿，明日我想去观星台陪你看星象，好不好？"
秦月儿垂眸整理星盘，发间银簪闪过冷光："好。"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飘走的桃花瓣。
林凡望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心里突然泛起不安。
这不安很快被柳如烟的抽噎打断，苏寒霜正笨拙地替她擦眼泪，倒把胭脂抹得更花了。
他低头轻笑，把三女的手攥得更紧——有些事，等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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