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洒进静室，林凡正倚在软榻上翻一本《合欢宗历代典仪考》，书页边缘被他卷得毛糙。
突然，识海深处传来刺痒，像是有人拿细针在魂魄上轻轻一挑——系统界面毫无预兆地弹了出来，猩红字迹在意识里灼烧：
【宿命任务·修正协议03】请向圣女秦月儿说出“我只把你当工具”。
完成奖励：宿命点数+2000；任务失败：宿命点数-1000（当前剩余：320）。
“靠！”林凡手一抖，书“啪”地砸在脚面上。
他猛地坐直，额角沁出薄汗——这任务内容和以往的“用土味情话逗笑长老”“给小师妹出数学题涨悟性”完全不同，带着股子阴恻恻的狠劲。
更让他心凉的是，系统提示音里混着电流杂音，像被什么东西篡改过。
“系统被操控了。”他摸着下巴喃喃，指节无意识地敲着榻沿。
前几日刚破了玄音子的幻境，现在就来这种任务，分明是有人借系统拿捏他。
目光扫过案头未凉的茶盏，水面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不能顺着来，得先拖延时间，找系统异常的线索。”
打定主意，林凡抄起案上的《典仪考》就往门外走。
刚跨出静室，迎面撞上抱着冰魄剑的苏寒霜。
她发间银簪垂落的冰晶流苏轻晃，眉峰微蹙：“不是说闭关疗伤？这是要去哪儿？”
“咳，我突然想起，宗门禁地的桃花开了。”林凡挠着后颈笑，目光飘向院角那株老桃树，“想...想采两枝插在你房里，上次你说喜欢桃花香。”
苏寒霜的冰魄剑在掌心转了半圈，剑刃折射的寒光恰好映在林凡喉结上。
她盯着他游移的眼神看了三息，忽然伸手按住他肩膀。
灵力顺着指尖渗入，在他经脉里转了个圈——没有异常，可识海深处那道若有若无的杂音，却让她瞳孔微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凡的笑容僵了一瞬，喉结在苏寒霜的掌下滚动。
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比平时高了些，许是刚才练剑出了汗。
“寒霜姐，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他反手握住她手腕，将人往桃树下带，“你瞧，这枝开得最盛，我给你折——”
“不必。”苏寒霜抽回手，却没再追问。
她望着林凡刻意扬起的笑，忽然想起幻境里他替秦月儿拂去碎片灰尘的模样。
风卷起几片桃花落在她发间，她伸手接住，转身时声音轻得像叹息：“若真有事...我扛得住。”
目送苏寒霜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林凡靠在桃树上长出一口气。
他摸出腰间的通讯玉符，刚要联系柳如烟，识海突然炸开剧痛。
系统界面的血字开始闪烁，倒计时从“05:00”跳到“00:00”，最后“叮”的一声归零。
“任务失败，宿命点数扣除1000。”
剧痛顺着天灵盖往下钻，林凡踉跄着扶住树干，指节在树皮上抠出月牙印。
眼前发黑之际，一道虚影从识海深处浮起——是紫鸢。
她穿着月白圣女裙，发间却别着玄音子那派的墨绿玉簪，嘴角勾着讥诮：“林凡，你逃不掉的。宿命修正，不过是让你看清自己的本质。”
“紫鸢？”林凡咬着舌尖逼自己清醒，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他想起半年前紫鸢还是圣女候选人时，总板着脸纠正他“合欢宗礼仪不可轻慢”，如今却站在玄音子那边，“你什么时候被策反的？系统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虚影轻笑一声，化作光点消散。
林凡捂着额头滑坐在地，桃花瓣落了满身。
他盯着掌心被树皮划破的血珠，突然笑了：“有意思，拿系统当刀使...那我就先砍了这把刀。”
午后的宗门大殿飘着沉水香，秦月儿正对着典籍核对下月祭典的流程。
林凡晃着扇子踱进来，故意把椅子拖得吱呀响：“月儿，我问你啊，圣女的职责是不是要无条件为宗门牺牲？”
“自然不是。”秦月儿推了推青玉发簪，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清亮，“圣女是宗门的精神象征，需得平衡宗门利益与自身道心。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听说有人觉得圣女就是工具。”林凡把扇子往桌上一敲，余光瞥见殿角阴影里闪过月白裙角——是紫鸢。
他提高声音，“说什么‘我只把你当工具’，这种话也太没良心了吧？”
阴影里传来冷笑：“林凡，你果然只是个利用女人的废物。柳长老的媚术、苏大师姐的剑、我这圣女候选人的位置，哪样不是你往上爬的梯子？”
紫鸢从阴影里走出来，墨绿玉簪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林凡望着她眼底的阴鸷，突然想起昨日在幻境里，她的身影始终缩在玄音子身后——原来那时就已经被控制了。
他歪头笑：“你倒是挺懂我，可惜不是我。”
“你——”紫鸢指尖凝聚起灵力，却被秦月儿拍了下桌子。
“紫鸢师姐，这里是宗门大殿。”秦月儿扶了扶眼镜，声音清泠，“若要论‘利用’，谁当年为了争圣女之位，在我茶里下过凝神散？”
紫鸢的脸色瞬间煞白，转身拂袖而去。
林凡望着她的背影，手指在桌下悄悄攥紧——果然，她对“工具论”反应这么大，系统异常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阿凡，你今天好奇怪。”秦月儿收拾着典籍，忽然伸手摸他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净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林凡抓住她的手，触感温软得像春日里的新茶。
他望着她眼底的关切，喉咙突然发紧——系统要是敢动她，他拼了这条命也要掀了这破协议。
“月儿，我就是...突然想确认，你会不会信我。”
“当然信。”秦月儿抽回手，耳尖泛红，“你上次在幻境里说‘谢谢你一直相信我’，我...我记着呢。”
话音刚落，识海再次震动。
系统界面弹出新的血字，这次的目标是柳如烟：【宿命任务·修正协议04】请向媚骨长老柳如烟说出“我只是玩玩你”。
任务倒计时：03:00。
“老子不干！”林凡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盏跳起来。
他额角青筋直跳，盯着倒计时的数字一秒秒减少，识海深处却有微光流转——像是上次幻境里三女化作的光点，此刻正聚成个模糊的锚点，“情绪共振锚点”几个字若隐若现。
“阿凡？”秦月儿被他吓了一跳，慌忙扶住他胳膊，“你怎么了？是不是识海又不舒服？我去叫柳长老——”
“不用！”林凡抓住她手腕，又慌忙松开，“我...我就是有点累。月儿，你先去忙祭典的事，我回静室歇会儿。”
他几乎是逃着离开大殿的。
风卷着桃花瓣追在他身后，落在他肩头、发间。
走到柳如烟的桃林院外时，他扶着院门上的雕花，望着院内那抹正在给桃树浇水的红影——柳如烟穿了件茜色广袖裙，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响，像极了幻境里向他走来的模样。
倒计时跳到“00:30”，识海里的锚点突然亮了些，像是在回应他的目光。
林凡抹了把脸上的汗，突然笑出声。
他望着桃林里的柳如烟，又抬头看向苏寒霜练剑的演武场方向——那里有冰魄剑出鞘的清鸣传来。
“你们想看我崩溃？”他对着虚空扯了扯嘴角，指腹摩挲着腰间系统赠送的“欢乐符”，那是第一次用脑筋急转弯逗笑小师妹时得的奖励，“那我偏要笑给你们看。”
话音未落，识海里的锚点突然迸出星芒。
林凡的瞳孔里映着那点光，忽然想起幻境里三女化作光点朝他涌来的画面。
他摸着胸口，那里有团热意在往上蹿——或许这所谓的“宿命修正”，从来都困不住那些愿意为彼此心跳的人。
演武场方向传来苏寒霜的声音：“林凡！”
他转头望去，正见苏寒霜抱着剑站在桃林外，发间的桃花被风掀起，落在她肩头上。
阳光穿过花瓣，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林凡望着她，忽然觉得识海里的倒计时不那么可怕了——就算系统要他说尽违心的话，至少...至少她们会信他的眼睛。
“来了！”他应了一声，大步朝苏寒霜走去。
风掀起他的衣摆，像一面不肯妥协的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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