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刚走到演武场边缘，识海深处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
系统提示音像生锈的铜锣，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宿命任务·修正协议05】请向冷面大师姐苏寒霜说出“我不需要你保护”。
任务倒计时：02:59。
他脚步一踉跄，右手本能地按住太阳穴。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后背瞬间被浸透。
苏寒霜抱着冰魄剑的身影在视线里模糊又清晰，她发间那片桃花被风掀起，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
“林凡？”苏寒霜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清冷，却比往日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她往前走了两步，剑尖在青石板上拖出细碎的声响，“你脸色很差。”
林凡喉结动了动。
上回系统逼他对柳如烟说违心话时，他还能逃到桃林外缓冲；这回任务对象就站在眼前，连退避的余地都没有。
他望着苏寒霜眼底淡淡的担忧——那是她从前看任何弟子都不曾有过的温度，突然想起半月前她为他挡下魔修偷袭时，冰魄剑刺穿敌人胸膛的刹那，转头对他说的那句“站我身后”。
倒计时跳到02:30，识海深处传来灼烧般的痛。
系统惩罚的前兆，和上次如出一辙。
“我没事。”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能是...祭典准备太耗神了。”
苏寒霜的眉峰微微皱起。
她伸出手，指尖在他额头停了半寸，终究没落下，只轻声道：“你总说自己能扛。”话音未落，她突然握住他手腕，灵力顺着经脉探入——这是她作为大师姐检查弟子状态的习惯，可此刻指尖的温度比灵力更烫，“识海有乱流。”
林凡的呼吸一滞。
苏寒霜的灵力扫过识海时，恰好触到那团正在凝聚的情绪锚点。
星芒般的微光顺着她的灵力游走，在两人掌心间跃动。
她瞳孔微缩，终于松开手：“你...又用了那个共振锚点？”
倒计时跳到02:00。
林凡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望着苏寒霜眼中的关切，突然想起幻境里她斩情断念的画面——那时她的眼睛像结了冰的深潭，没有半分温度。
系统要他说的这句话，分明是要把这潭冰水重新冻住。
“寒霜姐。”他突然抓住她的手。
苏寒霜的手指僵了僵，却没有抽回。
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如果...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你信我吗？”
苏寒霜没说话。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腹轻轻蹭过他掌心的掐痕。
演武场的风掀起她的发梢，冰蓝色的发带扫过他手背。
远处传来桃林方向的金步摇轻响，柳如烟该是浇完水了；祭典广场那边隐约有秦月儿的声音，大概在核对法器数目。
三股情绪像三根细线，穿过识海的锚点，轻轻扯动他的心。
倒计时跳到01:30。
识海的灼烧感变成锐痛，林凡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咬着牙，指甲几乎要戳进肉里。
苏寒霜的手突然收紧，她另一只手按上他后颈，冰魄剑特有的清凉灵力顺着大椎穴涌进识海，暂时压下那股灼烧：“你在忍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林凡的声音发颤。
这句话半真半假——他确实不想让她失望，更不想说出系统逼他的那句假话。
苏寒霜的眼神软了下来，像春雪初融的溪涧。
她松开他的手，却将冰魄剑递到他怀里：“拿着。”
“这是？”
“你总说我的剑太寒。”她指尖拂过剑柄的冰纹，“可它护过你三次。”
倒计时跳到01:00。
识海里的锚点突然亮得刺眼。
柳如烟的担忧先涌进来——桃林里那株老桃树的花苞落了两朵，她蹲在地上捡花瓣时，金步摇在鬓边晃得人心慌；秦月儿的怀疑紧随其后——她站在祭典广场中央，望着手中的算筹皱眉，总觉得今日的吉时推算缺了点什么；最后是苏寒霜的坚定，像冰魄剑的剑灵在识海里清鸣。
林凡突然踉跄一步，扶住旁边的石墩。
三股情绪在识海里翻涌，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嘴角渗出一丝血。
苏寒霜慌忙扶住他：“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他抹掉嘴角的血，勉强笑了笑，“可能...共振锚点用多了。”
“那就别用。”苏寒霜的声音里带了丝焦急，“我不要你拿命换什么进度。”
倒计时跳到00:30。
系统惩罚的刺痛几乎要撕裂识海，林凡眼前发黑。
他死死咬着嘴唇，尝到浓重的血腥气。
苏寒霜的手按在他后心，灵力如潮水般涌来，替他分担了大半痛楚。
他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冷面大师姐什么时候学会掉眼泪了？
上回被魔修围杀时，她被砍了三刀都没皱过眉。
“我不需要你保护。”这句话卡在喉咙里，像块烧红的铁。
林凡攥紧冰魄剑的手在发抖。
苏寒霜的眼泪落下来，砸在他手背：“你说什么？”
“我不是...”他慌忙摇头，“我是说——”
倒计时归零。
识海里炸开一声轰鸣。
林凡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苏寒霜死死扶住他，冰魄剑当啷落地。
他能听见她带着哭腔的“林凡”，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滴在他颈侧，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三股情绪突然变得清晰——柳如烟在桃林里跑起来，广袖带起一地落花；秦月儿扔了算筹往演武场冲；苏寒霜的心跳快得像擂鼓。
“情绪共振锚点·进阶版，启动。”他咬着牙，在识海里默念。
锚点的星芒突然暴涨，将三股情绪全部吸了进去。
柳如烟的担忧化作暖香，苏寒霜的焦急凝成冰雾，秦月儿的怀疑变成细针。
林凡的识海像被扔进了滚水，痛得他几乎昏死过去。
“林——”
苏寒霜的声音被截断。
林凡眼前闪过紫鸢的身影。
那女子站在演武场角落，白衣上绣着玄音阁的银纹，手中捏着张命理签。
风无痕的推算术，他认得——上回宗门禁地失窃，就是这老东西用命理术锁定的贼。
“林副宗主。”紫鸢走过来，声音甜得发腻，“玄音子前辈说，幻心湖的水最近有异象，可能和您的系统有关。”她递过一枚玉牌，“前辈让我带您去看看。”
林凡盯着玉牌上流转的灵光。
那是玄音阁的传讯玉，灵力波动和系统的乱流有几分相似。
他抹掉嘴角的血，看向苏寒霜：“我去去就回。”
“我和你一起。”
“不用。”他抓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塞了颗系统给的凝神丹，“你帮我看着柳长老和月儿，她们最近状态不对。”
苏寒霜捏紧丹药，眼神里满是担忧。
林凡转身时，看见她弯腰捡起冰魄剑，剑穗上的银铃被风吹得轻响。
他跟着紫鸢离开演武场，路过桃林时，柳如烟正扶着桃树喘气，见他过来，强撑着笑：“阿凡要去哪儿？我煮了桃花羹——”
“等我回来喝。”他加快脚步。
秦月儿从祭典广场跑过来，发间的珠钗歪了：“林凡！我总觉得今天——”
“祭典的吉时按你算的来。”他揉了揉她的发顶，“我相信你。”
紫鸢在前面停住脚步：“林副宗主，幻心湖到了。”
湖面飘着薄雾，湖水泛着诡异的紫。
林凡刚踏上去，识海里的情绪锚点突然剧烈震荡。
三股情绪像被放大了十倍——柳如烟的担忧变成锥心之痛，苏寒霜的焦急化作刺骨寒意，秦月儿的怀疑成了利刃穿心。
他踉跄着栽进水里，幻境瞬间展开。
苏寒霜站在冰崖上，冰魄剑刺穿自己的心脏。
她望着他，眼神冷得像万年玄冰：“我早该知道，你这样的人，不值得。”
秦月儿站在血池边，周身缭绕着黑焰。
她笑着看他：“原来你说的科学双修，都是骗我的。”
柳如烟倒在桃林里，桃花落在她闭合的眼上。
她的手悬在半空，像是要抓住什么，最终无力垂落。
“不！”林凡嘶吼着冲过去。
识海里的锚点突然发出万丈光芒，三幅画面瞬间碎裂。
他跪在湖心，鲜血顺着嘴角滴进湖里，染紫了一片水。
“我不是你们命运的奴隶！”他的吼声震得湖面荡起涟漪，“要改命，我自己来！”
锚点的光芒更盛。
三股情绪突然平静下来，像春溪融冰般温柔。
林凡眼前一黑，栽进湖里。
意识模糊前，他看见识海里浮现出一道虚幻的身影——像是三女的影子叠在一起，又像是更古老的存在。
“守护灵体...”他呢喃着，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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