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指尖还停在柳如烟泛红的眼尾，殿外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便像利刃般劈开了一室温情。
三女同时转头，柳如烟的泪意未褪，睫毛还挂着水珠；苏寒霜的手从他腕间松了些，却仍攥着他袖口；秦月儿的眼镜滑下半寸，镜片后的眼尾还泛着红。
"是赵云澜。"林凡轻声道。
他能清晰感觉到识海里那道曾经如蛆附骨的命理丝线正在断裂——那是玄音子用天书残页编织的"天命剧本"，此刻正化作碎片簌簌坠落。
殿外的惨叫愈发凄厉。
赵云澜的指甲深深抠进颅骨，指缝里渗出的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将月白色执法堂服饰染成暗红。
他瞪着林凡所在的方向，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不可能！
我才是天命之人！
我算过八百次星轨，看过三千卷命谱！"
天机童子跪在他身侧，小脸上满是惊恐。
这孩子从前总爱捧着天书残页说"父亲的命格是金鳞化龙"，此刻却抖得像片秋叶："父...父亲的识海在崩裂！
那些幻象...那些'篡位登基''林凡暴毙'的画面，全碎了！"
林凡识海深处突然翻涌。
原本闭合的命运之眼竟再次震颤，三缕与灵魂交缠的光——柳如烟的炽热、苏寒霜的清冽、秦月儿的理性——突然交织成风暴。
系统提示音比之前更弱，带着电子杂音："检测到...情绪共鸣·终阶触发..."
"你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柳如烟的声音突然在识海中响起。
林凡一怔，想起三日前被封印时，他曾在识海深处问过这句话。
那时柳如烟正用媚术硬闯命运之狱，发簪散乱，衣襟染血，却咬着牙说："你敢死，我就去找你。"此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可识海里的光却亮得刺眼——那是她用全部情丝作引，点燃的命运之火。
"轰——"
识海风暴骤然成型。
柳如烟的光化作烈焰，苏寒霜的光凝成冰刃，秦月儿的光织成星图，三股力量绞在一起，直接撕裂了赵云澜识海中最后那层"天命"伪装。
现实中，赵云澜的身体突然僵直。
他喉间发出非人的呜咽，识海深处那幅被玄音子用天书残页捏造的"篡位蓝图"彻底崩解——本该跪在他脚下的各峰长老化作飞灰，本该戴在他头上的宗主冠冕碎成齑粉，最讽刺的是"林凡暴毙"的画面，此刻竟变成了他自己倒在血泊里的模样。
"不——！"他踉跄着扑向林凡，却在半途栽倒在地。
玄铁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震得袖中执法堂令牌"当啷"坠地。
"赵堂主成了废人！"天机童子尖叫着后退，撞翻了案几上的茶盏。
滚烫的茶水泼在赵云澜手背，他却像毫无知觉，只是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曾经能捏碎金丹修士丹田的手，现在连一根银针都握不住。
殿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
楚惊鸿带着忠军从偏门杀进来，玄铁枪尖挑开叛军的刀刃："林凡副宗主有令！
首恶赵云澜已废，余者降者不杀！"
叛军阵营瞬间乱作一团。
有胆小的立刻扔了兵器跪地，也有死忠的红着眼吼："为赵堂主报仇！"为首的正是冷月——赵云澜的旧友，此刻她挥着双剑冲在最前，剑尖直指林凡咽喉："你毁了他的道心！
我要你偿命！"
"小心！"苏寒霜挡在林凡身前，冰魄剑嗡鸣出鞘。
可不等她挥剑，秦月儿已扶住她的肩："师姐且慢。"她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冷光，"赵云澜的命理节点在左肩，那是他用禁术强行提升修为时留下的破绽。"
林凡突然闭眼。
识海里的命运之眼重新睁开，瞳孔深处浮现出赵云澜的命理线——那些被玄音子篡改过的金线，此刻正露出最脆弱的银白芯子。
他猛地睁眼，掌心凝聚起淡金色灵气："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该让他听听了。"
掌风掠过冷月身侧，直接轰在赵云澜左肩。
后者发出比之前更凄厉的惨叫，识海深处最后一丝被篡改的命格彻底崩解。
天机童子看着父亲头顶飘起的细碎光粒，哭喊道："命格...被改写了！
父亲的天命...没了！"
玄音子瘫坐在角落，额心天书残页的金纹早已消散。
她望着林凡的方向，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
那笑里没有怨恨，只有释然："原来...棋子真的能..."话音未落，便昏死过去。
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却虚弱得像耳语："命运翻盘完成。
因消耗过量，宿主三日内无法使用任何系统能力。"
风铃儿的身影从林凡识海深处浮现。
她穿着褪色的合欢宗旧裙，发间别着朵干枯的合欢花："你已不是命运的囚徒...而是命运的裁决者。"
林凡摸了摸储物袋里发烫的"命运裁决"玉牌，突然注意到识海最深处多了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背对着他，周身笼罩着混沌雾气，却在他目光扫过时，缓缓转过半张脸——
"命运裁决者..."
沙哑的声音像两块岩石摩擦，在识海深处回荡："你终于来了。
真正的命运战场，才刚刚开始。"
殿外的喊杀声渐弱，楚惊鸿的声音传来："叛军已降！
赵云澜被制住了！"柳如烟突然握住林凡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发什么呆？"她抽了抽鼻子，"刚才吓得我魂都快没了。"
苏寒霜的冰魄剑收回剑鞘，耳尖仍红："先去看看玄音子。
她识海里的天书残页虽碎了，但若有残留..."
秦月儿推了推眼镜："我已让弟子取了镇魂丹。
不过..."她突然皱眉看向林凡，"你识海刚才的异动...是有新情况？"
林凡望着三女关切的眼神，又瞥了眼识海深处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只是...突然有点饿了。"
柳如烟立刻戳他肩膀："就知道吃！
等下让厨房做你最爱的蜜枣糕——"
话音未落，玄音子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她额心原本消散的金纹竟泛起极淡的微光，像将熄的烛火最后挣扎了一下。
林凡的笑容渐渐凝固。
他望着玄音子识海方向，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那句"三天内无法使用能力"——这三天，或许会比他想象中更漫长。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