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子额心那丝极淡的金纹刚泛起，林凡后颈的寒毛便根根竖起。
他能清晰感知到识海中系统的虚弱，像被抽干了灵力的灯芯，连提示音都带着气若游丝的颤音。
三天，这三天里他就是个普通修士——可眼前这个女人，是能操控天命的天机阁主。
"林副宗主？"柳如烟的手还搭在他腕间，指尖因紧张微微发颤。
她望着玄音子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警惕，却又分出半分来黏在林凡脸上，像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玄音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肩头直颤。
她额心的金纹顺着眉骨爬上眼角，在苍白的皮肤上烙出金线，像是被谁用金漆强行勾勒的命运纹路。"不可能......"她突然抬起头，眼白里布满血丝，"我研习天书百年，算出三千六百种天命轨迹，怎么可能被一个穿越者......"
"母亲！"天机童子跌跌撞撞扑过来，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您别说话了，您识海在震！"
林凡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看"到——用识海最深处那丝若有若无的感知——玄音子识海里的景象：原本被撕碎的天书残页正在疯狂重组，金纸碎片像被逆风吹散的雪，打着旋儿往中央汇聚，而在那团混乱的中心，有个漆黑的漩涡正在吞噬一切。
"是命运意志的残留。"秦月儿突然开口，推眼镜的动作比平时快了半拍，镜片后的目光却依然冷静，"她与天书签订的是血契，就算残页碎了，命运意志也会试图修复宿主的命理线。"她指尖快速掐算，"命理节点在眉心！
那是她与命运意志的连接点！"
苏寒霜的冰魄剑嗡鸣一声出鞘，剑尖凝聚的寒霜在玄音子身前三尺凝成冰墙。"我封她五感。"她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耳尖的红从发间蔓延到脖颈，"你趁机......"
"等等。"柳如烟突然按住林凡的手腕。
她的掌心烫得惊人，像是要把体温全渡给他，"用我的情绪。"
林凡一怔。
他想起三天前在藏经阁，柳如烟靠在他肩头翻旧书时，他半开玩笑问的那句话："你说，如果今晚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当时她用发簪戳他额头，眼尾的胭脂都被气笑的弧度带歪了："你敢死，我就去找你。"
此刻柳如烟的识海在共鸣。
林凡能清晰感知到那团灼热的情绪——不是爱，不是惧，是一种近乎暴烈的执念，像烧红的铁水在两人识海间奔涌。
系统提示音突然尖锐了一瞬，在他识海里炸响："情绪共鸣·终阶触发！"
玄音子的嘶吼戛然而止。
她瞪大眼睛望着虚空，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
天书残页的金纹在她额心疯狂游走，最终凝结成一个扭曲的"命"字。"不！"她突然暴起，指尖泛起黑紫色的命理之力，直取林凡咽喉——可那力道在触及柳如烟的情绪洪流时，像春雪遇见烈日，"刺啦"一声便消融了。
"命运之眼锁定目标。"林凡识海中响起风铃儿的声音。
那道曾模糊的身影此刻清晰了些，半张脸隐在雾气里，却伸出一只覆满鳞甲的手，按在他识海最深处。
他突然觉得有团火从丹田烧起，顺着经脉直冲识海，在眉心凝聚成滚烫的灼痛。
"就是现在！"秦月儿的声音像根银针，刺破了所有杂音。
林凡想也不想，抬手便是一掌。
这一掌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宝光芒，纯粹是修士最基础的掌心雷。
但当他的手掌按在玄音子眉心时，识海里的"命运之眼"突然睁开——那是只青铜铸就的眼睛，瞳孔里流转着星河倒转的景象。
玄音子的身体剧烈抽搐。
她识海里的天书残页发出刺耳的尖啸，金纸碎片不再重组，反而开始疯狂崩解，像被扔进熔炉的金箔，瞬间化作点点星火。
天机童子扑过去想抱住她，却被余波掀翻在地，撞在柱子上咳出血来。
"我......输了？"玄音子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额心的金纹彻底消散，眼神里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无边的空茫。
最后看了眼天机童子，便彻底昏死过去。
系统提示音终于清晰起来，却带着明显的疲惫："命运翻盘完成。
因消耗过量，宿主三日内无法使用任何系统能力。"
风铃儿的身影从林凡识海深处浮现。
她的旧裙不再褪色，发间的合欢花重新绽放出粉紫色的光泽："你已不是命运的囚徒......而是命运的裁决者。"
殿外突然传来欢呼声。
楚惊鸿掀开门帘，玄铁剑上的血珠还在滴落："叛军全降了！
赵云澜被锁在雷牢，冷月......"他顿了顿，"冷月识海失控，没撑住。"
柳如烟立刻扶住摇摇欲坠的林凡。
她刚才情绪爆发耗光了灵力，此刻连站都站不稳，却还硬撑着用肩膀给他当依靠："蜜枣糕......我让厨房蒸了三笼......"
苏寒霜的冰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手忙脚乱去捡，耳尖的红却比刚才更甚："先......先处理玄音子的识海。
天书残页虽碎，但......"
"我让人取了十颗镇魂丹。"秦月儿扶了扶眼镜，目光却悄悄扫过林凡发白的嘴唇，"不过......"她突然皱眉，"你识海刚才的异动......"
林凡望着三女关切的眼神，突然笑了。
他摸了摸储物袋里发烫的"命运裁决"玉牌，识海深处那道身影又模糊起来，只留下一句沙哑的低语："真正的命运战场，才刚刚开始。"
"没事。"他说，"就是有点饿了。"
柳如烟立刻瞪他："就知道吃！
等下你要是敢抢我的蜜枣......"
她的话被殿外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
大典司仪的声音带着颤音："吉时已到！
请合欢宗副宗主......"
林凡被三女半拖半扶着走向殿外。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玄音子瘫软的身体上镀了层金边。
天机童子跪在她身边，小脑袋埋在臂弯里，抽噎声像断线的珠子。
风铃儿的叹息突然在林凡识海响起："真正的敌人......才刚刚入场。"
他脚步微顿。
识海中的"命运之眼"缓缓闭合，最后一线金光消散前，他仿佛看到了......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虚弱得几乎听不清："检测到......心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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