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深处的纯白空间已彻底扭曲成混沌的泥潭。
林凡跪坐在裂成蛛网的金色地面上，喉间腥甜翻涌——柳如烟的锁链正勒着他的脖颈，苏寒霜的血泥在啃噬他的脚踝，秦月儿的光团则化作无数数据尖刺，正从四面八方扎进他的识海。
"你不过是个笑话。"
沙哑的男音从头顶炸响。
林凡抬头，便见玄真的身影浮在半空。
那是他前世最要好的酒友，此刻却生着青灰色的皮肤，眼眶里翻涌着黑雾，嘴角咧到耳根，"穿越到合欢宗当杂役，靠耍嘴皮子骗姑娘欢心，连系统都快保不住你——凭什么驾驭命运？"
林凡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识海的屏障正在簌簌剥落，那些曾被他珍藏的记忆碎片：柳如烟偷偷塞在他枕头下的蜜枣糕，苏寒霜连夜为他重铸剑穗时沾在指尖的血渍，秦月儿抱着医典蹲在他床前打盹的侧影，此刻都成了心魔啃噬的养料。
"因为......"他突然笑了，笑声混着血沫溅在锁链上，"她们需要我。"
这句话像一颗火星掉进油锅里。
千里外的合欢宗密室，柳如烟正抚着胸口剧烈起伏。
她方才还在调配媚香，此刻却突然眼前发黑，识海深处浮现出林凡被锁链缠绕的幻影。"阿林......"她指尖掐断了半支沉水香，碎木屑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只望着案头那碗冷掉的蜜枣糕低语，"我愿与他共生死。"
雪山顶峰的剑冢前，苏寒霜的本命剑"寒霄"突然嗡鸣着出鞘。
她握着剑柄的手在发抖，冰锥般的神识扫过识海，却看见林凡陷在血泥里的脸。"师姐......"那幻影轻声唤她，她喉结动了动，一贯冷硬的声音突然发颤，"若他死......我亦不独活。"
演武场的演算台前，秦月儿推眼镜的手顿在半空。
她面前悬浮的星图突然全部崩解成乱码，而识海深处，林凡被数据尖刺刺穿的画面让她心跳漏了一拍。"林凡的存活概率......"她攥紧衣角，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若他陨落，合欢宗复兴计划完成度将下降百分之八十七点三。"可说到最后，尾音却不受控制地轻了，"我不允许。"
三股情绪如三道惊雷，同时劈进林凡的识海。
原本流转的金色圆环突然迸发出万丈光芒，环上"柳如烟""苏寒霜""秦月儿"三个名字开始发烫，像被投入熔炉的金箔。
林凡抬头，便见虚空中浮现出三幅画面：柳如烟捧着蜜枣糕冲他笑，苏寒霜替他系剑穗时耳尖泛红，秦月儿把他按在医床上涂药时咬牙说"再乱跑就绑起来"。
"原来......"他伸手触碰那些光影，嘴角的血还在流，眼睛却亮得惊人，"合欢之道不是双修时的缠绵，不是掌控人心的术法......是理解彼此。"
金色圆环突然加速旋转，环身迸发的金光如浪潮般席卷四周。
柳如烟的锁链熔成金液，苏寒霜的血泥凝成冰晶，秦月儿的数据尖刺化作星尘——三重心魔幻境在共鸣中彻底崩解。
"不可能！"玄真的身影开始扭曲，黑雾从他七窍中喷涌而出，"你不过是个被命运选中的棋子，怎敢......"
"啪。"
林凡站起身，抬手拍碎了玄真的额头。
那团黑雾刚要逃逸，便被金色圆环卷住，瞬间烧成灰烬。
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机械音里难得带了点波动：【心魔劫解除，残魂已稳定。】
现实中的演武场突然亮起刺目金光。
原本昏迷的林凡缓缓睁眼，眼底流转着淡金色的纹路。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柳如烟正从密道狂奔而来，发簪歪在鬓角；苏寒霜踩着剑影破空而至，衣摆还沾着雪；秦月儿抱着星盘撞开院门，眼镜歪斜着卡在鼻尖。
而玄音子的身影在金光中晃了晃。
她藏在袖中的手还保持着掐诀的姿势，识海深处那片蒙着灰的"命运碎片"此刻正发出刺目的光。"到手了......"她
"还给我。"
这两个字像重锤砸在她识海上。
玄音子眼前一黑，再睁眼时，那枚碎片已从识海深处被抽离，化作流光钻进林凡眉心。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卡顿：【强行剥离命运碎片，三天内无法使用任何系统能力。】
林凡踉跄着扶住旁边的石桌，额角渗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识海深处的"命运之眼"缓缓闭合，像一块烧红的铁突然浸入冰水。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风铃儿正站在演武场的飞檐上，望着林凡眉心残留的金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青铜铃。
"碎片已毁......"她望着逐渐消散的金光，声音轻得像叹息。
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轻响，"但初代宗主的残魂......"她抬头看向天际，那里不知何时聚起一团青雾，"正在苏醒。"
演武场的风卷起一片落叶，轻轻落在林凡脚边。
他望着远处狂奔而来的三女，突然笑了——哪怕三天不能用系统又如何？
只要她们在，只要理解还在，这合欢之道，他总能走出条新的路来。
而在他识海最深处，闭合的"命运之眼"下，一道极淡的青芒正悄然亮起。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