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桂香钻进衣领时，林凡后颈突然泛起一阵酥麻。
他望着血月的目光微滞，识海深处那道沧桑声音再度炸响，像古钟撞碎了混沌：“我不是想见你……我是怕你走我的老路。”
“谁？！”他踉跄半步，被身后伸来的手稳稳托住。
柳如烟指尖还沾着方才擦汗的帕子的温度，掌心的茧蹭过他手背：“阿凡？你又不舒服了？”
苏寒霜的梅香先一步漫进鼻腔，她剑指虚点，青锋剑嗡鸣出鞘悬在半空，寒芒扫过林凡周身：“是识海波动。”秦月儿的算筹已经在指尖转得飞旋，玉腕上的银铃与风铃儿的青铜铃应和着轻响：“血月的阴气正往他识海钻——快看他眉心！”
林凡下意识抬手摸向眉心，指腹触到的不是皮肤，而是某种虚无的涟漪。
眼前突然浮现叠影：朱红宫阙在血雾中若隐若现，一个青衫男子独立祭坛，手中半卷天书泛着幽光。
他鬓角沾着血，眼神却比月光还冷：“我斩断了命运，却忘了人心才是锁链。”
“所以你当年……也放弃了飞升？”林凡脱口而出，声音在识海里激起回音。
那画面里的人似有感应，缓缓转头，眉目竟与林凡有七分相似。
他张了张嘴，唇形分明是“小心”——
“哈，救世主的梦做够了？”
阴恻恻的冷笑刺穿画面，玄真的身影从识海阴影里爬出，指尖勾着半条断裂的系统数据流。
他还是那身墨绿道袍，左脸却爬满蛛网似的裂痕：“你以为‘欢乐修行宝鉴’是什么？初代老东西拿自己命格碎片当引，用情绪法则炼的镜像程序罢了。你？不过是他失败实验的复制品。”
“你放屁！”林凡太阳穴突突直跳，前尘往事突然翻涌——系统第一次激活时，他在杂役房被欺负，是“宝鉴”教他用脑筋急转弯气哭管事；第一次见苏寒霜，系统弹出“冷面美人破冰指南”；柳如烟突破瓶颈那晚，系统提示“反套路暧昧值+99”……原来这些不是金手指，是别人的残念？
“为什么不早说？！”他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玄真歪头笑，裂痕里渗出墨色雾气：“因为我也曾信过爱能胜天。三百年前，我也有个姑娘，她总说要和我种满后山的桃花。后来呢？”他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指节发白，“天劫劈下来时，她替我挡了最后一道雷。我抱着她尸体在桃花树下坐了三天，系统提示‘悲伤值达标，可兑换忘情丹’——你看，多贴心啊？”
识海突然剧烈震荡，林凡眼前发黑，耳边炸响柳如烟的惊呼：“阿凡的脸色怎么这么白！”苏寒霜的灵力如温泉涌进他丹田，秦月儿的声音带着急：“识海被双重意志侵蚀了！必须切断玄真和残魂的连接通道——”
三双手同时按上他后背。
柳如烟的灵力带着桃花蜜的甜，苏寒霜的带着雪水的凉，秦月儿的裹着算筹的墨香。
三色光盾在识海里炸开，粉蓝银交织成网，将玄真的黑雾逼退三尺。
柳如烟的声音穿透识海屏障：“别听他胡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苏寒霜的剑鸣混着她的话：“若这是试炼，我们陪你闯。”秦月儿快速结印：“稳住心神，我在推衍破解之法——”
“叮——”
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淡金色光屏在识海中央展开。
林凡眯眼去看，瞳孔骤然收缩：“检测到原始指令冲突，是否继承‘终焉之章’权限？”选项A泛着冷白的光：“接受完整传承，获得改写命运终极权，但永久封闭情感感知。”选项B是暖金色：“拒绝传承，保留情感自由，但失去系统核心功能。”
玄真的笑声从光屏后传来：“选A吧，小友。没有七情六欲，就不会被人心所困。你看我，现在连痛都感觉不到——”
“放屁。”林凡突然笑了，嘴角咧得老大，“老子选C。”
光屏猛地一颤，系统提示音卡壳：“检测到……非预设选项……”
“C选项就是——”林凡伸手戳向光屏，指尖穿透光膜，触到柳如烟搭在他腰上的手，苏寒霜按在他后背的温度，秦月儿攥着他手腕的算筹硌得生疼，“外挂可以没，老婆不能丢。”
系统光屏“轰”地碎裂，数据流如萤火消散。
玄真的黑雾发出尖啸，被三色光盾绞成碎片。
识海突然一轻，林凡睁眼时，正对上三双满是担忧的眼睛——柳如烟睫毛上还挂着泪，苏寒霜鬓发散乱，秦月儿算筹掉了三根在地上。
“成了？”柳如烟吸了吸鼻子，用帕子给他擦嘴角的血，“你刚才翻白眼了，吓死我……”
“成了。”林凡握住她擦泪的手，又抓住苏寒霜的手腕，再勾住秦月儿的小拇指，“系统没了，但我有你们。”
话音未落，夜空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血月突然收缩，月光凝成实质，一道青衫虚影踏月而来。
正是方才画面里的初代宗主，他望着林凡，眼中悲怆尽去，露出释然的笑：“你赢了……真正的合欢之道，是选择不逃开。”
他抬手一指，一道金光没入林凡眉心。
记忆如潮水涌来——千年轮回路，无数个他与她们相遇又分离；命运织网时，总有双手固执地要撕开缝隙；而所谓“合欢”，从来不是双修术法，是人心与人心的羁绊。
“那是‘命运情感轮回’的最后一块拼图。”风铃儿不知何时站在石桌旁，青铜铃轻响如诉，“也是通往天书本源的钥匙……”
林凡抬头，正见初代虚影化作星光消散。
风掀起柳如烟的裙角，苏寒霜替她拢了拢衣裳，秦月儿弯腰捡算筹时，发间银饰与风铃儿的铜铃碰出清响。
合欢峰顶的月光突然变得温柔，像谁在云端撒了把碎银。
“看那边。”苏寒霜突然抬剑指向东方。
众人顺着她的剑尖望去——天机阁废墟方向，一页染血的残纸正从断墙里飘起。
月光漫过纸页，隐约能看见上面画着纠缠的并蒂莲，还有一行褪色的小字：“情之一字，虽千万劫，吾往矣。”
那页纸晃了晃，竟调转方向，缓缓朝合欢峰飘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