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青石板在四人脚下泛着微光，林凡能清晰感觉到掌心三双手的温度——柳如烟的软腻带着薄汗，苏寒霜的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秦月儿的算筹贴在两人交握处，正顺着脉络往他体内输送温凉的灵气。
光门在他们前方缓缓旋转，那些由笑声、泪水与心跳构筑的光斑像活物般游移，门内隐约传来细碎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同时诉说着“爱而不得”“得而复失”“失而难忘”。
“这是历代弟子未消散的执念。”风铃儿的声音比往常轻了些，面纱虽已摘下，眼尾却凝着层薄雾，“光门会吞噬无共鸣者的神识，像卷进漩涡的纸片。”她指尖点过自己心口，青铜铃在腕间轻响，“但你们不一样——柳长老的情根深种，苏剑主的守护欲，秦圣女的推演共鸣，还有你……”她忽然笑了，“你这颗总在制造意外的脑袋。”
林凡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在偏殿，柳如烟替他敷药时说“若你有事，我便烧了整个天机阁”；想起苏寒霜在他被毒雾围困时，用剑鞘劈开毒障却割伤自己手背，只说“剑不会伤你”；想起秦月儿算筹碎裂那日，她抱着残片对他说“我算到了所有危险，却算不到自己会为你改命”。
此刻三双手的温度叠在一起，像团烧穿寒冬的火。
“我每天都在搞‘社死级’操作。”他咧嘴露出虎牙，故意用轻松的语调打破凝重，“什么在演武场学鸭子叫哄小师妹，给长老们编‘合欢宗反诈三句半’，上次还在藏经阁门口贴‘秀恩爱请去后山，别挡我晒咸鱼’——”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住，低头看了眼交握的手，“不过现在想来，可能这些……都是在攒‘共鸣门票’？”
三女同时轻笑。
柳如烟用拇指摩挲他虎口的薄茧，这是他当杂役时磨出的痕迹；苏寒霜的剑穗扫过他手腕，那是她亲手编的同心结；秦月儿的算筹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在光门前映出七道彩影。
“进吧。”林凡深吸一口气，率先抬步。
指尖触到光门的刹那，整座祭坛炸开七彩符纹。
那些原本刻在石缝里的古老咒文仿佛活了过来，金红橙蓝青靛紫的光流顺着他的手臂窜入经脉，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听见柳如烟低低的“小心”，听见苏寒霜抽剑的清吟，听见秦月儿念诵算经的低语。
三双手的力量顺着交握处涌来，像三根支柱撑起即将崩塌的穹顶。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
等视线重新清晰时，四人站在一片漂浮的星海之中。
无数半透明的星辰在身周游移，有的泛着粉色的柔光（是某个女弟子初见情郎时的悸动），有的凝着幽蓝的雾（是某位长老目送道侣飞升时的眼泪），有的跳动着刺目的红（是被负心人背叛的怨毒）。
中央最大的那颗星辰呈暖金色，表面流转着“未完成”三个古字。
“那是初代宗主最后的心念。”风铃儿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侧，指尖点向金芒最盛处，“他本欲断情证道，飞升前夜却梦见一对凡人夫妻——丈夫嫌妻子熬的粥太咸，妻子骂丈夫劈柴崩了她的绣绷，吵着吵着又互相塞糖糕。他说他在云端看了整夜，最后……”她喉间发紧，“最后哭湿了道袍。”
林凡愣住。
他想起自己穿越前在地铁上见过的老夫妻，爷爷替奶奶提菜篮，奶奶抱怨“又买这么多肉”，转头却往爷爷口袋塞两颗糖。
原来最顶尖的修士，竟会羡慕这种“不会好好谈恋爱”的烟火气？
“所以他没飞升？”柳如烟轻声问。
“他飞升了。”风铃儿摇头，“但飞升时，他的道台裂了道缝——不是被雷劫劈的，是被‘羡慕’劈的。”她抬手指向金芒星辰，“这颗星存了他三百年，等的就是能理解‘爱不是修行阻碍’的人。”
话音未落，金芒星辰突然炸裂。
无数光点汇聚成一道虚影：月白道袍，眉如远黛，左手握玉笔，右手悬着卷残页——正是画像上的初代宗主，只是比画像多了几分鲜活的困惑。
“天书非控命运。”虚影开口时，声音像泉水撞在青石上，带着岁月沉淀的清冽，“是众生因恐惧失去，自发编织的情绪牢笼。你们以为我在对抗天道？不，我是在对抗‘孤独’。”他望向林凡，玉笔轻点，“你们合欢宗真正的使命，从来不是双修采补——是教会世人‘敢于去爱，而不怕终结’。”
林凡突然想起系统第一次激活时的提示：“检测到宿主引发目标情绪波动+10，修为+1%。”那时他以为是靠搞笑赚资源，此刻却如被雷击——原来所谓“欢乐修行宝鉴”，不过是初代宗主留下的“情感种子”，要在后世发芽，告诉所有人：爱与被爱，本就是最强大的修行。
“所以……我的系统，是你当年撒的‘情感病毒’？”他声音发颤。
虚影笑了，玉笔在虚空中画出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算是吧。我本想种朵解语花，没想到长出了棵……”他上下打量林凡，“会说土味情话的歪脖子树。”
众人皆笑。
柳如烟的笑声裹着蜜，苏寒霜的笑声像冰棱碎在春溪，秦月儿的笑声藏在算筹轻响里。
虚影的轮廓却在这时开始模糊，他望着四人交握的手，眼底泛起欣慰的光：“记住了——爱不是枷锁，是破局的剑。”
话音刚落，祭坛突然剧烈震动。
“轰——”
像是有巨锤砸在天地间，星海开始扭曲，无数记忆星辰纷纷炸裂。
林凡识海里的系统警报声刺得他太阳穴生疼：“外部干扰值突破临界！情感链接强度97%→83%→65%！”他转头看向光门外，只见天际翻涌着墨色阴云，数十道遁光如利箭般射向合欢峰——为首者正是天机阁大长老玄冥子，枯槁的手掐着灭魂诀，周身缭绕着吞噬灵气的黑雾。
“他们怕了。”风铃儿的声音冷如霜刃，“怕你们揭开‘命运’的骗局，怕修士们不再甘心被‘天命’束缚。”
“那便让他们更怕些！”苏寒霜突然抽剑。
她的“情心剑”本是冷白剑鞘，此刻却泛起暖玉般的光泽，剑鸣里裹着化不开的温柔，“我以新成的情心剑起誓——今日谁要动他，先过我这关！”
“我以百年修为起誓。”柳如烟的眼尾红得滴血，发间的桃花簪突然碎裂，粉色魅意如浪涛般涌出，在祭坛外筑起半透明的屏障，“这层护盾能挡三轮灭魂诀，但……”她咳了声，鬓角瞬间添了几缕白发，“但之后我得喝三个月的桃花露补气血。”
“我以圣女真身起誓。”秦月儿的算筹全部炸裂，白色莲花在她身后盛开，每片花瓣都刻着金色的推演符文，“我已锁定玄冥子的遁光轨迹，接下来三十息，他的攻击路线会有七处破绽。”
林凡望着三女。
柳如烟的护盾在黑雾侵蚀下泛起裂纹，苏寒霜的剑鸣因强行催发情心开始颤抖，秦月儿的莲花每片花瓣都在剥落——她们在拿命给他争取时间。
“够了。”他突然松开三女的手。
“林凡！”三人同时惊呼。
他转身，掌心按在胸口的系统光纹上。
那里原本是淡金色的“乐”字，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渗出血珠——这是强行调用系统残余权限的代价。
“既然初代说爱是最强破法，”他对着记忆星海大喊，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那今天我就给他们来个‘全宗门集体心动暴击’！”
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宿主主动开放情感链接！正在反向放大目标情绪波动——”
刹那间，整个合欢宗的弟子都觉得心头一热。
外门杂役小桃想起林凡教她用灵草编兔子灯时说“这兔子比你还笨，至少它不会把灵草烤焦”；内门弟子阿九想起林凡在她被渣男欺骗后，蹲在她门前唱“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的跑调山歌；就连闭关百年的大长老，都想起林凡硬塞给她的“合欢宗长老防秃头指南”——最后一页歪歪扭扭写着“长老你笑起来比冰棱花好看，多笑笑，头发就不会掉啦”。
数百道带着温度的共鸣气息冲天而起，在祭坛上空汇集成粉金色光柱。
那光柱穿透墨色阴云，撞碎玄冥子的灭魂诀，最后轰然砸进记忆星海。
“叮——检测到大规模非典型情感共振，终焉之章·第一重封印解除。”
系统提示音未落，林凡便觉头顶一沉。
他仰头，只见星海深处飘下一枚古老印章，玉质泛着温润的光，上面刻着个“情”字——不是端庄的篆体，而是带着几分歪扭，像有人在开心时随手刻的。
风铃儿望着那枚印章，眼底的雾终于散了。
她轻声说：“你不是继承者……你是颠覆者。”
林凡没说话。
他望着三女——柳如烟正在用最后力气修补护盾，苏寒霜的剑刃上凝着他的名字，秦月儿的莲花瓣落在他脚边。
又望向远处的合欢宗——弟子们的共鸣气息还在往上涌，像无数星星在往他这儿飞。
然后他笑了。
那枚“情”字古印还在缓缓降落，最终悬浮在他头顶三寸处，投下的光将四人笼罩其中。
林凡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识海深处苏醒——不是系统，不是修为，是某种更滚烫、更鲜活的东西。
他听见初代宗主的虚影在说：“去爱吧，像不会失去那样。”
他听见三女的心跳在说：“我们陪你。”
他听见整个合欢宗的笑声在说：“我们信你。”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那枚“情”字古印的底部，浮现出一行新刻的小字——“赠林凡：愿你永远有说土味情话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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