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老子不成仙,就爱当个开心果!
山风卷着雪粒子打在柳如烟的眉梢,她望着天际那道被彩虹劈开的裂缝,指尖的储物戒突然发烫——是方才林凡塞给她的橘子糖,糖纸还沾着他掌心的温度。
“三百年修为?”她低笑一声,袖中银针刺破手腕,血珠刚渗出来就被阵纹吸走,在半空中凝成一串猩红的珍珠链,“够不够换他那句‘柳长老的媚术比我家楼下王婶的广场舞还勾人’?”
法阵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最先动的是山脚卖糖葫芦的阿秀,她举着串山楂挤开人群,腕间金镯子磕在石台上:“我捐半块传家玉!上月他说我糖葫芦红得像筑基期小丫头的脸,我笑了半宿没睡!”
接着是藏经阁管书的哑姑,她比划着掏出藏在发间的木牌——那是林凡用枯枝刻的“今日不宜掉书袋”,她扯着柳如烟的袖子,眼泪砸在血珠上,木牌“咔”地裂开,竟渗出点点灵光。
“疯了!”有人倒抽冷气。
但更多人跟上了。
扫落叶的杂役举着破扫帚冲上来,发间还粘着枯叶:“我捐十年寿命!他教我用落叶变玫瑰花哄娘子,她现在天天夸我比金丹修士还会哄人!”
血光与灵光在半空交织成网,托着那枚原本在林凡胸口发烫的欢神符文缓缓升起。
符文表面的裂纹里渗出金光,像被掰开的蜜枣,甜得人眼眶发酸。
“寒霜!”林凡突然转头,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三道由雷霆凝成的身影正从劫云中踏下,最前面的那个手持骨剑,眉心跳着幽蓝电花——是天罚化身。
苏寒霜的情心剑在她掌心嗡鸣,剑鞘上“忍”字被剑气震得粉碎。
“退下。”她的声音比往日更冷,却伸手按在林凡肩头,将他往身后推了半步。
发绳崩断,三千青丝散在风里,其中一缕悄悄缠上林凡的手腕,像根温热的绳子。
第一剑劈向“肃杀”化身时,她想起林凡蹲在井边啃馒头的样子。
“修仙像上班?”当时他戳着井里的月亮,“你看这月亮,上夜班还得被云遮,多像咱们被长老骂完还得抄经?”剑气突然转了个弯,在雷躯上划出个月牙形的缺口。
第二剑对上“寂灭”时,她记起他偷溜去厨房烤红薯,被火燎了眉毛还嘴硬:“这叫火属性修士的自我修养!”剑尖突然绽放出橙红色光焰,烧得雷霆滋滋作响,连那尊冰冷的法相都晃了晃。
第三剑刺向“无情”的刹那,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林凡总说她的剑太苦,像没放糖的莲子羹。
此刻她竟真的笑了,嘴角渗着血,却比初升的太阳还亮:“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打架都更有力气。”
情心剑贯穿雷躯的瞬间,天际传来闷响。
秦月儿的指尖在天书末页上抖得厉害,羊皮纸被她攥出褶皱。
“非逻辑誓言……”她望着远处被血光映红的天际,突然想起去年生辰。
林凡蹲在她房门口,举着用符咒折的纸鹤:“本来想抓只真鹤,结果它啄了我三回,说‘这笑话太烂,本鹤不演’。”
笔锋重重一顿。
她写下:“我不要什么长生不老,我只想每年生日都有人给我讲一个烂到爆的冷笑话。”
墨迹刚干就腾起金焰,整卷天书突然剧烈震动。
秦月儿被气浪掀得踉跄,却看见那些燃烧的纸页重新排列,最后凝成一本薄册,封面烫金的字刺得她睁不开眼——《合欢新律·快乐通则》。
“第一条……”她念出声,声音发颤,“凡使人真心欢笑者,皆可纳灵成道。”
与此同时,云知意的指尖已经开始透明。
她跪在望星台最顶层,面前摆着九盏引魂灯,灯芯是她的发丝。
最后一盏灯亮起时,她的眼角沁出黑血——那是寿元燃烧的痕迹。
“出来吧。”她对着虚空轻声说,“最后一位欢神残影。”
风突然静止。
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少年从灯焰里走出来,他的脚没有沾地,身影像浸在水里的月光。
“我们输了。”他的声音带着孩童的清亮,却穿透了九霄云外的劫云,“是因为我们只想赢。而你……”他抬手摘下面具,露出张和林凡有七分相似的脸,“你只想让大家活得像个人。”
光雨从他体内涌出,每一粒都带着远古的笑声。
云知意望着那些光雨没入林凡的胸口,突然笑了:“原来……当年的红衣女子,也是这样笑着坠落的。”
她的身体彻底消散时,指尖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是林凡今早塞给她的,说“甜的能压劫气”。
林凡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开。
亿张笑脸从他的识海深处涌出来,有小师妹堆雪兔子时的雀跃,有柳如烟听他说“长老的媚术能让石头开花”时的狡黠,有苏寒霜藏在剑鞘里的那抹松动,有秦月儿拆冷笑话时假装嫌弃的眼尾上挑……
他腾空而起,身后的笑脸虚影铺天盖地,连天道之眼都被映得发亮。
“我不成仙,不当圣,也不争天下。”他望着那道始终俯视众生的巨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但从今往后——”
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颗虎牙,“谁敢因为别人笑了就劈他,我就站出来讲十个更烂的段子!”
四野寂静。
最先响起的是小师妹的笑声,脆得像冰棱碰玉瓶。
接着是柳如烟的轻笑,带着三分狡黠七分温柔。
苏寒霜的笑裹在剑气里,清冽中带着甜。
秦月儿的笑藏在天书里,翻页声都是上扬的。
然后是山脚的阿秀,藏经阁的哑姑,扫落叶的杂役……所有被林凡逗笑过、温暖过、真诚对待过的人,笑声汇集成海。
天道之眼缓缓闭合。
这一次,没人知道它是认输,还是……终于学会了笑。
赤旗在风里猎猎作响,“快乐修仙,拒绝emo”的字迹被染成金色。
林凡落回望星台,胸口的欢神符文还在发烫,却不像之前那样灼人。
他摸了摸发间,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根发绳——是苏寒霜的,还带着她的体温。
“师兄!”小师妹举着雪兔子跑上来,雪团上沾着她的口水印,“这个耳朵尖不尖?像不像刚才那个戴面具的小哥哥?”
林凡接过雪兔子,指尖的温度让雪慢慢融化。
他望着天际逐渐消散的彩虹,突然听见极远的地方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很轻,却让他想起初穿来时,在杂役房里听见的第一声鸟鸣。
血光与灵光织成的网开始褪色,欢神符文重新没入他的胸口。
远处传来清越的钟声,是合欢宗的晨钟。
他抬头,看见赤旗的影子里,亿万张笑脸虚影正缓缓消散,像春天的雪,化进风里,渗进土里。
(余波如刀的引子:风卷着赤旗掠过他的眉梢,他突然感觉后颈一凉——有什么东西,正从极北之地的冰层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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