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哭墙底下埋的不是砖,是上古情绪核废料!
小师妹捧着热粥的手顿了顿,瓷碗边沿的热气扑在她鼻尖,将那点困惑都蒸成了白雾:“蜡烛?后山又没设灯油铺,我这就去外门库房调二十箱松明子。”她说话时发尾的木簪跟着晃动——那是林凡用杂役房劈柴剩下的边角料刻的,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暖黄的光。
“等等。”林凡伸手按住她欲跑的手腕,指腹触到她因常年握剑而薄硬的茧,“多带两坛黄酒。地底那动静……像在醒,也像在馋。”他笑着眨眨眼,可眼底的锐光却没褪,“你且记着,若见石缝里冒金光,千万别用灵力硬压。”
小师妹重重点头,跑远时发梢扫过墙根的野菊,惊起几点荧光。
林凡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山道拐角,转身时鞋跟碾到块松动的基石——“咔”的轻响里,地底震颤突然加剧,像是有只巨手在岩层下挠了挠痒。
“林副宗主好雅兴。”
秦月儿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这位总爱抱着青铜罗盘的圣女候补正蹲在七十二枚测灵铜铃前,月光落在她镜片上,将眼底的严肃切成两半:“第三夜的震颤频率比昨夜高了三成。”她指尖叩了叩最近的铜铃,铃身立刻浮起淡蓝铭文,“每滴泪水渗下去,都要先沉地底百丈,过道‘筛子’再冒上来。”
“筛子?”林凡蹲到她身边,看见铜铃表面的数据流正像活物般扭成漩涡,“筛什么?”
“情绪杂质。”秦月儿推了推眼镜,发间银链随动作轻响,“但更像……投喂。”她调出昨夜记录,铜铃突然爆发出清脆的嗡鸣,“看这个,今早杂役房王婶哭她养了三年的芦花鸡被狐狸叼了,泪水里带着三分心疼两分懊恼五分念叨,结果灵流反馈时,这些‘杂质’全没了,只剩最纯的‘不舍’。”
林凡摸了摸下巴:“所以哭墙不是在吸收情绪,是在提纯情绪,喂给地底那位?”
“可能。”秦月儿指尖划过铜铃,数据突然扭曲成血红色,“但问题是——”她抬头时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的紧绷,“它要这些提纯的情绪做什么?”
地底又传来闷响,像是回应她的问题。
林凡站起身,袖中引魂灯突然发烫,灯芯在掌心投下哭笑交加的影子。
他望着黑黢黢的后山,想起昨夜石面上闪过的残影:戴铃铛面具的少年,缠链的十指,还有那句“我们不是神……只是第一个敢哭的疯子”。
“我去巡墙。”他拍了拍秦月儿肩膀,“你盯着铜铃,有异动立刻传讯。”
月到中天时,林凡的布鞋碾过墙根的青苔。
石面在他掌心逐渐发烫,像块捂了太久的火炭。
他正想运起灵气温养,石面突然泛起涟漪——
戴铃铛面具的少年出现在波纹里。
他跪坐在青铜祭坛中央,十指缠着锈迹斑斑的锁链,每根锁链都连着周围跪地痛哭的百姓。
泪水汇成溪流,顺着祭坛纹路往地底灌,少年的歌声混着抽泣飘出来,像是用破碎的玉片敲出来的调子。
“……以泪为引,以痛为基,葬我疯癫,渡你清醒……”
画面突然碎裂。
林凡踉跄一步,额头抵在石面上,识海中的金色笑脸烫得他几乎咬到舌尖。
那句飘散的“我们不是神”像根细针,猛地扎进他记忆里——这不正是系统初现时,他在识海听见的呢喃吗?
“林师兄!”
晨雾里传来外门弟子的惊呼。
林凡抹了把额角的汗,转身看见杂役房的小豆子正跌跌撞撞跑来,发顶的布巾都歪到了耳后:“陈师叔突破了!他说昨夜在哭墙下哭了半宿,今早结丹时灵流像不要钱似的往丹田里灌!”
“什么?”林凡皱眉,“陈师叔不是在闭死关?”
“他说……”小豆子喘着气,“他说前儿听见扫竹峰的小师妹跟人跑了,一时伤心,就蹲墙根哭了。谁知道哭着哭着,墙里冒金光往他天灵盖钻,今早丹成时,连雷劫都弱了三成!”
林凡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晌午时分,哭墙下就围了七八个外门弟子。
有抹眼泪念“我家阿黄死了”的,有揉着眼睛说“师父打我手心了”的,甚至有个圆脸小修士捏着片枯叶,抽抽搭搭道:“我与这叶子相伴三日,今日它离我而去……”
“够了!”
秦月儿的声音像冰锥扎进人群。
她抱着罗盘冲过来,发间银链撞出急促的响:“情绪造假会污染核心反应区!你们当哭墙是灵脉充电宝?”她指向墙基石缝里渗出的暗红光斑,“看见没有?这些是被虚情假意腌坏的情绪废料!再闹下去,东洲灵脉都得跟着发疯!”
人群里有人不服:“那陈师叔怎么没事?”
“他是真伤心!”秦月儿几乎要揪自己的发尾,“你们的眼泪里掺了多少算计,墙比你们清楚!”她突然转身抓住林凡的衣袖,指尖凉得惊人,“昨夜测灵铜铃测到负面情绪浓度超标,再这么下去,反应区要——”
“轰!”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整面哭墙剧烈摇晃,石缝里的金光突然暴涨,像无数条金蛇窜上半空。
正在“哭”的小修士被金光撞得倒飞出去,撞在树桩上还瞪着眼:“我、我还没背完伤心词呢……”
“苏师姐!”
有人喊。
林凡抬头,看见苏寒霜踩着情心剑从云端急降,剑身上布满蛛网似的裂纹。
她落地时踉跄一步,剑尖深深扎进土里,苍白的脸上还挂着冷汗:“护宗大阵里的灵流……不对劲。”她扯下腰间的玉牌,上面原本流转的青芒此刻泛着诡异的紫,“我用剑刺了道灵流,听见……”她喉结动了动,“听见好多人说‘放我们出去’。”
林凡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突然想起云知意残魂融进基石时,秦月儿说的“她在笑”。
如果说哭墙是容器,那被镇压的,究竟是上古的情绪,还是……被情绪困住的魂?
深夜,林凡独自站在哭墙顶端。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石面的温度透过鞋底往骨头里钻。
他缓缓坐下,掌心贴住石墙——刹那间,万千情绪碎片像潮水般涌进识海: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老妇临终的微笑,剑客断剑时的不甘,情侣分别时的吻……
“原来你是这个。”他轻声说,“上古人类用眼泪和笑声铸的法则容器。因为太强,被天道拆了封印。”识海中的金色笑脸突然旋转起来,与石面传来的波动共鸣,“现在我把你唤醒了,可你要的,到底是自由,还是……”
“轰——”
地底传来清晰的心跳声。
林凡猛地抬头,看见云层里有两道淡金色的光痕,像泪痕般划过天际——那是天道之眼未凝成的轮廓。
他摸了摸发烫的引魂灯,灯芯突然爆出一簇火苗,在半空画出“裂隙”两个字。
“秦月儿的《地情绪脉图》……”他喃喃自语,望着墙基深处渗出的金光,那些光正顺着岩层纹路,勾勒出一张复杂的脉络图,“看来得让她连夜画完了。”
山风掠过,带来后山深处的异响,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