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这届天道太脆了，讲个真心话就破防？

第210章 这届天道太脆了，讲个真心话就破防？

山门之外，杀气已如实质，搅得风云变色。

而自地底裂缝中走出的林凡，却仿佛身处风暴的中心，周身三尺，一片宁和。

他还是那个他，五官未变，身形依旧。

但合欢宗翘首以盼的弟子们却都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层总是挂在脸上的，无论真假都带着三分戏谑的笑容，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

他双目清明如洗，仿佛能映照出人心最深处的波澜，那份静，非但不是冷漠，反而带着一种能让人心头莫名发暖的力量。

柳如烟随他身后走出，脸色虽苍白，看向他的眼神却满是信赖与柔和。

她默默退至一旁，将主场完全交给了这个刚刚在地心经历了一场灵魂蜕变的男人。

“你的灵压……”秦月儿手持青铜罗盘，快步迎上，罗盘上的指针不再乱转，而是稳定地指向林凡，以一种极小的幅度微微颤动。

她看着数值，秀眉紧蹙，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你的灵力总量下降了近三成，但这股……情绪共振的范围，却扩张了至少十倍。你现在……你现在站在这里说话，恐怕连你脚下的石头都想点头应和。”

林凡没有回应她的惊异，只是抬眼，望向山门前广场上集结待战、面带紧张与决色的同门们。

肃杀的氛围里，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强行挤出悍不畏死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今天，不许装笑，也不必硬扛。”

此言一出，全场皆寂。

所有人都以为会听到一番鼓舞士气、热血沸腾的战前动员，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

林凡环视众人，继续道：“谁怕了，就说出来——我们一起怕。”

一时间，许多弟子都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害怕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在面对三派联军的强攻下，可是在这种场合，谁敢承认自己害怕？

然而，林凡的目光太过真诚，那份沉静的力量仿佛在告诉他们：害怕，不是羞耻。

就在这时，山门之外，剑气冲霄！

苏寒霜冰冷的声音通过阵法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敌军已至！各单位准备迎敌！”

她一马当先，化作一道流光冲出护山大阵，身后数百名合欢宗精英弟子结成剑阵，紧随其后。

然而，当他们看清来犯之敌的瞬间，饶是苏寒霜这般心如铁石的剑修，也不由得心头一凛。

三派联军，人数逾千，黑压压一片。

可诡异的是，这上千名修士竟无一人发出呐喊，也无一人泄露杀机。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由一根根无形的线牵引着，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施展出的法术光芒虽然炫目，却感受不到半分施法者该有的情绪波动。

“是‘无情诀’！”一名见多识广的长老失声惊呼，“而且是早已被仙门列为禁术的残篇！此法会抹杀七情六欲，将修士变成只知杀戮的傀儡！”

苏寒霜的情心剑发出一声哀鸣，她能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能引动对手心绪的剑意，斩在这些人身上，竟如泥牛入海，不起丝毫波澜。

经过一番苦战，她亲手擒下一名金丹期修士，可无论如何审讯，对方都如同一具木偶，对疼痛毫无反应，只是茫然地反问：“何为喜？何为怒？吾等奉天谕而行，清除悖道之源，何错之有？”

消息传回宗内，秦月儿迅速取来那名俘虏的血液，滴入罗盘之中。

只见罗盘光芒大作，一行由灵气构成的古篆小字浮现其上。

“是‘寂灭露’！”秦月儿骇然失色，声音都变了调，“仙门禁库中记载的秘药！以百种绝情之草炼制，能从根源上抹除生灵的情绪波动，让他们彻底沦为规则的奴仆！他们……他们已经不算‘活人’了！”

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仗，还怎么打？

一群没有恐惧、没有痛苦、没有情感的杀戮机器，根本无法用常规手段战胜。

就在合欢宗上下被一股绝望的阴云笼罩之时，那面经历了万年风霜的哭墙，突然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涟漪。

一道虚幻、半透明的身影从中缓缓浮现，正是早已逝去的前圣女云知意。

她的残念似乎被外界的剧变惊动，借着哭墙与地心相连的一丝气息短暂显形。

“它……害怕了……”云知意的声音断断续续，空灵而飘渺，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不是怕你……变得多强……是怕你……让更多人‘醒来’。所以……它要先杀情，再杀人。”

她虚幻的手指艰难地指向天空。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原本晴朗的苍穹，不知何时已被一层厚厚的灰云蒙蔽。

那云层不是自然聚散，而像是一张由无数灰色丝线编织成的巨大画布，缓慢而坚定地覆盖着整个东洲大陆。

连吹拂在脸上的风，都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变得机械而冰冷。

“那是……‘无感结界’……”云知意的话语愈发微弱，“它在……让这片天地……进入……情感的……休眠……”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彻底消散。

天道出手！

这个认知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们的敌人，竟是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规则本身！

一片死寂中，林凡却动了。

他走到哭墙边，伸手触摸那些冰凉的泪痕，然后对秦月儿说：“把这些年从墙上净化收集的‘泪晶’，全部拿来，碾成粉末，混入我们的传音符阵里。”

秦月儿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一座临时的、覆盖了整个合欢宗乃至方圆百里的巨型传音阵法被搭建起来。

林凡站在阵法的中央，在他身后，是那面代表着合欢宗另类精神的赤色大旗。

他没有拿起传声法器，只是静静地站着。

他胸口那颗温热的“情绪火种”，与他的心跳同频共振，一股无形的、包含了万千悲喜的波动，通过阵法，随着他的心意，悄然扩散开去。

这一次，他没有讲段子，没有说土味情话，只是用一种极其平缓的语调，缓缓开口。

那声音，通过“情绪广播”，传遍了战场，传遍了宗门，传入了每一个被“无感结界”笼罩的心灵。

“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在山下，想杀了我们。也有很多人在背后，骂我林凡是个疯子，是个搅乱修仙界规矩的异端。”

“可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试过，在扛不住雷劫的时候，一边被劈得皮开肉绽，一边忍不住哭出声？”

“有没有试过，好不容易炼成一炉绝品丹药，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能涨多少修为，而是想拿去给师父、给朋友、给心上人看看，跟他们炫耀一下？”

他的话语，如同一股温暖的潜流，无声无息地绕过了天道设下的冰冷屏障，直接触碰到了人们被层层包裹的内心深处。

百里之内，无数正在打坐、巡逻、乃至厮杀的修士，动作都是微微一顿。

山下，三派联军中，几名年轻修士的眼角，竟毫无预兆地滑下了泪水。

东洲大陆的某个角落，数十座原本冷漠高效运转的执法塔，几乎在同一时间陷入了混乱，里面的守卫们丢下手中的法器，抱着头，脸上露出迷茫而痛苦的表情。

一座戒备森严的大宗之内，正在议事的掌门突然老泪纵横，当众哽咽着忏悔自己数百年前为了夺位而弑杀师兄的罪行，吓得满堂长老不知所措。

就连战场前线，那支悍不畏死的傀儡大军之中，也有三名修士的身体猛地一僵，空洞的其中一人突然撕开胸前的甲胄，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我……我想起来了！我娘……她以前总叫我小豆丁！”

“轰——！”

高天之上，那灰色的云层疯狂搅动，一只由规则构筑的漠然巨眼猛然睁开。

但与以往不同，这次出现的，不再是那张模糊的人脸，而是一张被无数条秩序锁链死死缠绕的嘴！

它剧烈地张合着，似乎想要发出愤怒的咆哮，却被自身的规则束缚，发不出任何声音。

它破防了。

林凡抬头，迎着那只沉默而狂怒的天道之眼，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他轻声道：“你封得住眼泪，堵不住想哭的心。这一局，我用真心，砸你个千疮百孔。”

传音阵法光芒更盛，他将更多的情感注入其中，声音再度响起，问出了那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那些时刻……你不觉得自己，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