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彻底暴露他身中火寒奇毒的秘密。
那只素手已轻轻覆上他的手腕。
没有预想中的力道或寒意,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感,如同阳光渗入冰层。
梅长苏僵在原地,预想中的所有应对瞬间凝固。
一股暖流,温和却不容抗拒地涌入他冰冷刺骨、纠缠剧痛了十三年的经脉。
那道暖流所过之处,盘踞不去的阴寒毒质竟如春雪消融,枯萎的经络像是被甘霖滋养,重新焕发出生机。
常年冰冷的四肢百骸,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暖意。
连呼吸都变得轻盈,不再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这……是什么?
他惊骇地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女子。
这已超越了他对武学和医术的所有认知。
他那颗算无遗策的头脑,第一次一片空白。
阿满缓缓收回手,但那神奇的暖流仍在体内循环,修复着他破败的身体。她看着他,语气带着轻微的嗔怪:
“一点寒毒,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只有小孩子闹脾气,才会故意弄得一身伤,想让大人心疼。”
她俯下身,平视着梅长苏震惊的双眸,轻声问:
“现在,还想告诉我你不认识林殊吗?”
梅长苏怔怔地看着她,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具早已被宣判死刑的身体,正在重新焕发活力。
梅长苏怔怔地看着阿满,那句“你还想说不认识林殊吗”在耳边回响。
但他已无暇回应,全部心神都被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攫住。
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在他经脉中流转,所过之处,沉积多年的阴寒毒质如冰雪消融。
他清晰地感觉到淤塞的血液重新奔涌,萎缩的脏腑焕发生机。
十三年来的刺骨冰冷和沉重枷锁,正被一种久违的轻盈感取代。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原本苍白瘦削的手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丰润,透出健康的血色。
“这……这不可能!”
晏大夫手中的药碗哐当坠地,他指着梅长苏,声音发颤,“逆天改命……这是逆天改命啊!”
黎纲死死按住想要拔刀的甄平,声音嘶哑:“别动!看着……”
阿满轻轻摇头,似乎还不满意。
她袖袍微拂,一道柔和金光笼罩住梅长苏的面庞。
细微的噼啪声响起,梅长苏感到面部骨骼与肌肉在奇妙的力量下重塑。
没有疼痛,只有温暖的流动。
当金光散去,黎纲颤抖着递上铜镜。
梅长苏望向镜中——剑眉星目,唇线飞扬,那是十三年前林殊的脸。
属于梅长苏的病弱阴沉已荡然无存。
他颤抖着触碰镜面,指尖传来的触感陌生而真实。
十三年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少帅……”甄平扑通跪地,这个硬汉泣不成声,“是我们的少帅回来了!”
梅长苏终于崩溃,俯在桌上放声痛哭。压抑十三年的委屈、痛苦和不甘尽数倾泻。
黎纲也跪倒在地,默默流泪。
只有阿满静静而立,目光温柔。
“哭出来就好。”她轻声道,“以后不必再忍了。”
“姐姐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