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神圣神明×虔诚信徒,be ,神明为伊斯兰教所信奉的安拉,清真寺而非教堂,教堂是基督教。)
黎鸢的冰蓝长发在晨礼的风里扬起时,总像极了清真寺彩绘玻璃上的冰纹。祖父说,这发色是家族与真主安拉的契约,七代人传下来,冰蓝越纯粹,信仰便越虔诚。她自小在《古兰经》的诵读声中长大,会在背经文时故意把长句拆成儿歌,会在给清真寺献椰枣时偷偷留一颗给流浪狗,冰蓝眼睛里盛着虔诚,却总藏着点跳脱的机灵。阿訇常笑着敲她的额头:“小丫头片子,主都在看呢。”黎鸢便会吐吐舌头,把经文背得更响。
那年斋月的主麻日,清真寺里人潮如织。黎鸢穿着月白色的礼拜服,冰蓝长发被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映着烛光的眼睛。她跟着人群鞠躬叩拜,鼻尖萦绕着檀香与酥油的气息,心里却在数地毯上的几何花纹——已经数到第三十七个了。
突然,所有声音都像被吸入了深渊。
诵经声、呼吸声、烛火燃烧声,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人们纷纷抬头,脸上是混杂着敬畏与惶恐的惊愕。黎鸢也跟着抬头,心脏猛地撞在肋骨上。
大殿深处的壁龛前,凭空浮现出一张白玉王座。王座上坐着一位身着白袍的存在,白发如流瀑垂落,漫过肩头,垂至腰际,衣袂在无风的大殿里微微拂动,像月光在流淌。最让人不敢直视的是那双眼睛:左眼是冰封千年的湛蓝,右眼是漾着涟漪的翠绿,两种极致的色彩在瞳孔里交织,仿佛装着天地初开时的清寂。
那张脸,美得让人心头发紧。眉峰如远山含黛,却在末端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唇线似新月初弯,却抿成一道疏离的弧度;鼻梁高挺如玉石雕琢,下颌线流畅如刀削,雌雄莫辨,却又全然脱离了性别的范畴,只剩下纯粹的、令人窒息的神性——那是一种让人想跪拜,却连抬头仰望都觉得是僭越的美。
“好孩子,过来。”
那声音响起时,黎鸢觉得耳膜在微微发颤。不是男声的沉厚,也不是女声的柔婉,像玉石相击,又似冰棱坠溪,清越中带着亘古的疏离,仿佛从云端传来,落不到人间。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没有人敢出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黎鸢的脚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步往前走,白色裙摆扫过地毯,带起细碎的声响,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清晰。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背上,有艳羡,有惶恐,更多的是对神恩的敬畏——谁都知道,这冰蓝头发的小姑娘,被神选中了。
走到王座前三步远,她想按礼仪跪下,膝盖却像被无形的屏障托住,弯不下去。仰头时,正撞进那双蓝绿异瞳,里面没有映出她的身影,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清寂,像在看一粒尘埃,又像在看整个世界。
“真主安拉大人……”她的声音带着孩童的怯意,指尖紧紧攥着礼拜服的衣角,掌心沁出了汗。只这一眼,心脏就像被浸在冰水里,又烫得像要烧起来,说不清是敬畏,还是别的什么更隐秘的情绪。
“好孩子。”那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王座上的存在微微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额间,指尖冰凉,像一片初雪落在眉心,瞬间漾开一圈温润的光,“保佑你。”
暖流从额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比冬日的阳光更柔和,比母亲的怀抱更安宁。在那指尖即将收回时,黎鸢突然鼓起勇气,飞快地伸手捉住了那只手。
那只手很凉,掌心的纹路细密而清晰,像刻着天地的法则,却没有一丝温度,带着神性的疏离。她踮起脚尖,在那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动作虔诚得如同亲吻《古兰经》的经卷,声音细若蚊吟:“主,我是你最忠诚的信徒。”
王座上的存在似乎顿了一下,蓝绿异瞳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快得像错觉。下一秒,白光乍现,王座与那抹身影一同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大殿里爆发出压抑已久的诵经声,比任何时候都要洪亮。黎鸢站在原地,手背上还残留着那冰凉的触感,心脏却跳得像要挣脱胸腔——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份纯粹的敬畏里,悄悄钻进了一丝不该有的、凡人的悸动。
自那以后,黎鸢总爱独自一人去清真寺。她会选在午后最安静的时刻,坐在自己常坐的蓝色地毯上,假装诵读经文,眼角的余光却总不自觉地瞟向壁龛的方向。
这天下午,她刚把一块亲手烤的馕放在供桌上,就听到身后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依旧是分不清男女的清越,带着神性的疏离:“你来了。”
黎鸢猛地回头,大殿里空无一人,只有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毯上投下斑斓的光斑。她攥紧了衣角,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却又努力维持着恭敬:“主?”
“因为想见主吗?”温热的呼吸突然拂过耳畔,带着一丝清冽如晨露的气息,那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黎鸢的耳朵瞬间红透。她转过身,明明看不到人,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的注视,仿佛对方就站在眼前,白袍的衣袂几乎要扫过她的脸颊。她索性不再掩饰,仰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露出一个带着点狡黠的笑:“是啊,很想很想。”
“好孩子,那么想见我,真是虔诚的信徒啊。”蛊惑般的语调在耳畔缠绕,却在尾音处带着一丝神性的冷淡,像蜜糖里掺了冰,“你是乖孩子,我会奖励你。”
黎鸢故意垂下眼睑,声音带着点撒娇的软糯,却不敢抬头:“主,我想要的太多了,恐怕不是好孩子。”
“说吧,无论什么。”那声音依旧温柔,却始终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带着神明对凡人的宽容,而非平等的对话。
她正想开口说“想再看看主的样子”,却听到“咔哒”一声轻响——清真寺的侧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提着水桶的清洁阿婆探进头来,看到黎鸢,笑着打招呼:“小鸢还在呀?”
几乎在门响的瞬间,那道温热的呼吸消失了,周围只剩下清真寺里特有的、安静的空气,带着檀香的味道,却再无一丝神性的痕迹。
黎鸢迅速调整好表情,对着阿婆露出乖巧的笑容:“刚祈祷完呢,阿婆您忙。”
阿婆进来洒水时,黎鸢低头整理着经文,心里有点失落,又有点莫名的庆幸。她刚才差点就说出了那句僭越的话——神是高高在上的,怎么能被凡人的私心亵渎?
接下来的几天,黎鸢没去清真寺。不是不想,是忙着“报仇”。
邻家的小弟弟抢了她攒了很久的、用来买玫瑰糖的铜子儿,还嚣张地冲她做鬼脸。黎鸢是谁?是能把经文背出顺口溜的机灵鬼。她不动声色地把小弟弟最喜欢的玻璃弹珠,藏在了他家狗窝里,然后假装好心帮他找,看着他被自家狗追得满院子跑,笑得直不起腰。
傍晚,她叉着腰站在巷口得意洋洋,身后突然传来那道清冷的声音,带着神性的威严,没有一丝温度:“做坏事被我抓住了。”
黎鸢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巷尾的夕阳中,站着那位身着白袍的存在。白发在余晖中泛着冷光,蓝绿异瞳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自带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主……”黎鸢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像只被抓住偷腥的猫,却还是小声辩解,“他抢我的钱在先。”
那道身影缓步走到她面前,白袍的衣袂在风中飘动,带着神性的疏离。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头顶,动作像在抚摸一只调皮的小兽,却没有一丝温度,带着训诫的意味:“坏孩子。”
黎鸢的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抓住那只手,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努力掩饰着刚才的顽劣,声音带着点讨好:“主,我是你最忠诚的信徒,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对方的手指勾上她的一缕冰蓝长发,轻轻缠绕着,那发丝在他苍白的指尖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他的声音依旧是蛊惑的调子,却在深处藏着神性的冷漠:“好听话啊,好孩子,我会满足你的愿望的,你想要什么,什么都可以。”
黎鸢摇摇头,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努力压下心底的私心:“主,其他信徒都很爱你,也请你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他们比我更虔诚,更值得您的眷顾。”她想起清真寺里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者,日复一日地跪拜,那份虔诚比她纯粹得多,她不该独占神的目光。
对方沉默了片刻,突然微微俯身。距离瞬间拉近,黎鸢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如冰雪的气息,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下的淡淡阴影,却依旧感觉不到一丝人间的温度,只有神性的威压。
“那你爱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黎鸢的心底炸开。那双蓝绿异瞳里,神性的威严与凡人的蛊惑交织,让人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明,还是引人堕落的魔鬼。
黎鸢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血液涌上脸颊,烫得惊人。她看着那双眼睛,看着那张超越性别的、极致美丽的脸,看着那份让她既敬畏又渴望的存在,突然咬了咬唇,迎上那双眼睛,眼神里带着凡人的执拗与坦诚。
“爱。”
她踮起脚尖,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肆无忌惮,却又带着信徒对神明的恭敬,一字一句地说:
“主,我爱您。”
王座上的存在静静地看着她,蓝绿异瞳中没有任何波动,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动容,只有神性的平静,仿佛在审视一件有趣的凡物。
“凡人的爱,是欲望的变种。”他的声音依旧是分不清男女的清越,却带着一丝神性的淡漠,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真理,“你可知,对神言说此爱,是僭越?”
黎鸢的心脏猛地一沉,却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脊背,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坚定:“我知道。”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凡人的炽热,却又不失恭敬,“但阿訇说,爱有很多种,对主的爱,是最纯粹的信仰,哪怕我是凡人,这份爱也从未掺杂欲望,只有敬畏与……仰慕。”
对方沉默了片刻,白袍的衣袂在风中微微拂动,终于,蓝绿异瞳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像是冰雪初融,却又迅速归于平静:“你可知,神的目光,是平等的。”
“我知道。”黎鸢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依旧固执地看着他,“所以我不敢奢求独占,只愿永远做您最虔诚的信徒,在您的注视下,走完这凡人的一生。”
那双蓝绿异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却依旧是神性的疏离:“既如此,便记着你的话。”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被夕阳融化的冰雪,白袍的衣袂渐渐消散在风中。
“主!”黎鸢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片冰凉的空气。
“守住你的信仰。”那道声音在风中回荡,带着最后的神性裁决,“勿让凡心玷污了虔诚。”
身影彻底消失后,黎鸢站在原地,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抬手摸了摸额间,仿佛还残留着那冰凉的触感,心脏却渐渐平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与神之间,永远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是超越凡俗的存在,而她只是一个拥有冰蓝头发的凡人信徒,那份不该有的悸动,终将被她埋在心底,化作更纯粹的虔诚。
往后的日子,黎鸢依旧是那个调皮却虔诚的冰蓝少女。她会在晨礼时认真数完地毯上的花纹,会把玫瑰糖分给邻家的小弟弟,会在去清真寺的路上,给流浪猫买小鱼干,然后对着猫咪念叨:“主会喜欢我们都善良的。”
她再也没有见过神的身影,却总在诵经时,感觉到那道蓝绿异瞳的注视,带着神性的平静与宽容。她知道,神在看着她,看着所有的信徒,平等而公正。
而她对神的爱,终将化作最虔诚的信仰,像她冰蓝色的长发一样,在时光里流淌,纯粹而坚定,永远守着信徒与神明之间的界限,不远,不近,却足够温暖一生。
作者大大主只能是主,信徒只会是信徒
作者大大一个小故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