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粗糙的细沙蹭着脚底,带着阳光炽烤过的烫意,却又被深埋在下面的湿凉中和。Team赤脚踩在沙滩上,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落脚。每走出一步,都还带着一种腰不敢完全用力的谨慎。
阳光白得晃眼,把沙滩照得一片金灿灿。不远处,深蓝色的大海一下下涌上沙滩,卷起白色的泡沫,又慢悠悠退回去,留下深色的湿痕。空气被烤得微微扭曲,视野尽头海天交接的地方,模糊得像一层水汽蒸腾的毛玻璃。
海浪永不停歇地哗哗作响,像是大海沉稳的心跳。海风带着咸腥,拂过脸颊,卷起Team宽大的T恤下摆。他眯着眼,望向那片无边无际的蓝。
Win“喂!别直挺挺地站着晒太阳!晒晕了谁管你!”
Win的声音带着熟悉的霸道,从后面传来。
Team一回头,看见Win提着一大袋刚从小镇上买来的新鲜椰子走过来。
他把沉重的椰袋子往地上一丢,发出“噗”一声闷响,带起一小片金黄色的沙尘。
他自己也穿着沙滩裤和人字拖,裸露的上身被晒成漂亮的小麦色,汗珠顺着结实的肌肉线条滑下,在阳光下闪着光。
Team“谁要你管…”
Team小声嘟囔,但还是听话地挪了挪脚,躲进旁边棕榈树投下的一小块浓荫里。脚底的沙子立刻从烫热变成了温凉。
Win抽出袋子里一把沉甸甸的砍刀,眼神示意Team递个椰子过来。
他动作麻利得像砍柴,三下五除二砍掉青色外壳,露出里面毛茸茸的硬壳层,再“哐哐”几声,劈开硬壳,露出里面澄清的椰汁和雪白的椰肉。
Win“喏,捧着喝!”
Win把其中一个劈好的椰子塞进Team怀里,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力道控制得恰好。
冰凉的椰壳带着外面湿漉漉的汁水,瞬间冰得Team一个激灵,赶紧捧稳了。
凑近缺口,浓郁的、带着植物清香的椰子水气息扑面而来。他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冰凉!清甜!瞬间带走口腔里的干渴和热气!一路滋润到喉咙口,爽得他忍不住喟叹一声
Team“哇!爽!”
Win“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Win自己也捧着另一个劈开的椰子,坐在旁边的沙滩上,大长腿随意舒展着。
他看着Team满足得像小动物喝到奶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小子…这几天海边休养,脸色总算没那么苍白了,眉宇间的愁闷也散了不少。
Win“下午想去哪儿溜达?”
Win仰头灌了一口椰汁,喉结滚动一下,
Porsche“太晒了游泳不行,腰也不行,去镇上小破店逛逛?”
Team“镇上没什么好逛的……”
Team意兴阑珊地用吸管戳着里面的椰肉,想起什么似的,眼睛忽然亮了亮,
Team“欸!Win哥!我记得开车来的时候,好像看见路边有个牌子……海洋馆?那个小的!”
Win回想了一下,点点头:
Win“是有一个,规模不大,主要是海龟救助站和个海豚表演池?”
Team“对对对!”
Team来了精神,刚才还蔫巴巴的身体都坐直了点,
Kinn“我们去吧!我好久没去过海洋馆了!而且…听说看海豚能让人放松?反正比在沙滩上干坐着有意思!”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Win。
Win看着他难得露出点雀跃的样子,心里软了一下:
Win“行吧,闲着也是闲着。收拾一下,待会开车去。”
海洋馆的空气是浑浊复杂的:消毒水味儿、潮湿的腥气、鱼饲料的味道、还有一点点……海豚池那边飘过来的、海洋哺乳动物特有的、类似……鱼腥混着点杏仁味儿?Team好奇地抽着鼻子。
过滤水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嗡声,伴随着人群不大不小的喧哗,还有某个区域传来的海豚欢快的哨声。
Team像个重回游乐场的小孩,对什么都新鲜。
他先是趴在巨大的海龟池玻璃壁上,看那只老寿星大海龟慢悠悠地划水;又跑到旁边五彩缤纷的珊瑚礁鱼展区,指着里面一群群小丑鱼:
Team“Win哥快看!尼莫!”
Win被他那股劲头逗乐了,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Win“喂,当心腰!别蹦跶!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Team的后衣领子被Win揪住拽回来,像拎一只不听话的猫。他气鼓鼓地拍开Win的手:
Team“知道啦!啰嗦!”
但嘴角还是翘着的。
两人溜溜达达,来到了海洋馆最热闹的中心——海豚表演池区域。
虽然表演还没开始,高高的看台只有三三两两的游客,但巨大的海豚池里,一只成年的瓶鼻海豚正甩着湿漉漉的脑袋,跃出水面又落下,溅起高高的银色水花!
“哗啦——!”
凉凉的水珠溅到了靠近池边的Team脸上!
Team“哇哦!”
Team惊喜地叫出声!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海洋馆亮黄色工作服、戴着黑色橡胶围裙的男生,提着一个小鱼桶,拿着哨子,从侧门走了出来。
男生个子不矮,皮肤被海边的阳光晒成健康的蜜色,头发是带点自然卷的棕色,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邻家哥哥一样阳光亲切。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海腥味和消毒水味。
那男生走到池边,对着池子里那只最活跃的海豚打了个呼哨。
海豚立刻一个漂亮的转身滑行,稳稳地停在他脚下的池边!
海豚发出连续的、带着撒娇意味的“唧唧”尖叫声。
Nuea“乖孩子!”
男生笑着,从桶里捞出一条小鱼,精准地抛进海豚高高张开的嘴里。海豚灵活地在空中接住,咕咚一声就吞了下去。
动作流畅又充满默契,看得旁边的游客小声赞叹。
Team也看得入了神。
也许是Team看海豚的眼神太过热切,又或许是Win在旁边杵着气场太强,那位驯养师男生注意到了他们。他喂完海豚,目光转向Team,友好地笑了笑:
Nuea“喜欢海豚?很少见年轻人眼睛这么亮地盯着它们看了。”
被突然搭话,Team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了一下:
Team“嗯!它们…看起来好聪明!而且…感觉很快乐!”
Nuea“是啊,”
驯养师男生很健谈,一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手,一边走近几步,
Nuea“它们确实很聪明,感情也很丰富。有时候比人还敏锐,能感觉到人的情绪好不好呢。”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池中的海豚,
Nuea“就像它,”
他指了指那只最大的,
Nuea“刚才就一直在看你。”
Team“啊?看我?”
Team惊讶地睁大眼睛。
Nuea“对呀!尤其是你靠近的时候,它明显兴奋了一下。”
驯养师男生笑容真诚,
Nuea“这说明它喜欢你!嘿,想不想试着互动一下?”
Team“真的可以吗?!”
Team瞬间忘了腰伤不能乱动的医嘱,惊喜地几乎要蹦起来!
Nuea“当然可以!不过要小心池边湿滑。”
男生说着,顺手拿起放在一边的指挥杆,对着那只大海豚做了个靠岸的手势。
大海豚果然顺从地滑到他们面前的池边,把光滑圆润的脑袋搁在池沿的平台上!
Nuea“它叫‘奥利奥’!因为身上有两块对称的黑斑。”
驯养师男生介绍道,然后对Team说,
Nuea“来,摸摸它,动作轻一点就好。”
Team紧张又兴奋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只湿漉漉的、滑溜溜的大脑袋。
指尖终于触碰到海豚冰凉水滑的皮肤!一种奇异的、坚韧又富有弹性的触感!指尖下的肌肉似乎在微微蠕动,传递着温热的生命活力!一股难以言喻的新奇感和喜悦瞬间涌上心头!
Team“哇!好滑!”
Team忍不住叫出声,眼睛笑得眯成了缝!刚才的拘谨一扫而空!
奥利奥似乎也很享受,发出舒服的、细小的“咿唔”声,用圆圆的吻部轻轻拱了拱Team的手心!冰凉湿润的触感逗得Team咯咯笑。
一直站在Team身后、双臂环胸、脸色算不上好的Win,看到那个驯养师男生(刚刚他瞥见了对方胸牌上的名字——Nuea)如此“热情”地引导Team去互动,还让Team笑得这么开心,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尤其看到那个叫Nuea的家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Team傻笑的样子,那点烦躁“噌”地一下变成了小火苗!
“噗!”
Team被海豚喷出的细密水雾喷了一脸,不疼,凉丝丝痒痒的,他一边笑一边躲闪,
Team“呀!坏家伙!偷袭我!”
Nuea也笑着递过一块干净的吸水布:
#Nuea“给!擦擦脸!它玩开心了就这样!”
Team接过布正要擦,一只骨节分明、极其熟悉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
Win!冷着一张脸!动作粗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一把拽过Team手里的吸水布,劈头盖脸地就往他脸上擦!劲头大得像是给车擦玻璃!
Team“喂!Win!我自己擦!脸皮都要被你搓掉了!”
Team被擦得左摇右晃,痛呼出声!
#Win“知道池边湿滑容易摔还不老实!站没站相!被人喷一脸水很好玩是吧?!”
Win的声音又冷又硬,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几乎要把Team整张脸都揉进布里!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冷冷地刮过旁边一脸错愕的Nuea!
Nuea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有点懵,看着Win明显带着敌意和不爽的眼神,尴尬地笑了笑:
Nuea“呃…那个…奥利奥就是比较调皮……”
Win看都没看他,擦“干净”了Team的脸,把他拉到离池边更远一点的地方,然后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空座位上!那架势,活像守着自家地盘的猛兽!
他翘起二郎腿,双手环胸,脸色铁青!那眼神,死死地盯着水池方向——但Team注意到,Win哥看的根本不是可爱的奥利奥,而是那个还在和善笑着的驯养师Nuea!
那眼神…啧啧啧!
Team揉了揉被擦得发热的腮帮子,看看黑着脸的Win,又看看表情无辜又有点尴尬的Nuea,再看看水池里似乎不明所以、还在快乐喷水的奥利奥……
忽然,一个大胆的、有点恶作剧的念头从Team心里冒了出来!
他故意凑近Win一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Win和旁边的Nuea都听得一清二楚。
Team脸上带着那种显而易见的、气死人不偿命的灿烂笑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海豚池,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调大声感叹道:
Team“哇…奥利奥真的好可爱!好乖哦!”
接着,他猛地转过头,看向Nuea,笑容更加明媚灿烂,语气十二分的真诚热情:
Team“Nuea哥!谢谢你!原来和它们玩真的这么开心!感觉腰都不那么难受了!你……真厉害!”
说到最后三个字,Team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神“热烈”又“崇拜”地看着Nuea。
Nuea挠了挠头,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Nuea“啊?其实还好啦,主要是奥利奥它……”
话没说完!
Team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后面袭来!
天旋地转!下一秒,Team感觉自己双脚离地!整个人像个大麻袋一样,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蛮力狠狠扛了起来!屁股下面是Win硬邦邦、汗津津、因为愤怒而更加灼烫结实的肩膀!
Team“呀啊——!Win!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Team吓得惊叫!双脚在空中乱蹬!腰也因为这个姿势猛地被拉扯!一阵酸痛!
Win“闭嘴!腰不想要了是吧!”
Win低吼一声,扛着他转身就往海洋馆外面大步流星地走!根本没理会周围游客惊诧、好奇和捂嘴笑的目光!
Win的脚步又稳又快,Team被他颠簸得头晕眼花。走到海豚池区域出口时,Win的脚步猛地顿住!他
没回头,但肩膀上的Team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Win哥那冰冷低沉、带着浓重火药味和十二级酸意的不爽宣言!那声音,清晰地飘向后方,直接砸在想要追上来查看情况的Nuea脚边——
Win“腰不疼?”
Win“乖?可爱?厉害?”
Win从鼻子里重重地冷哼一声,那语气酸得能酿醋!
Win“哼!你倒是开心得很!”
Win“在我肩膀上好好待着吧你!”
说完,Win大步流星地把Team扛出了海洋馆的表演区大门!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游客和风中凌乱的驯养师Nuea……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奥利奥疑惑的唧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