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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闪得更厉害了,滋滋的电流声像是有虫子在耳朵里爬。我攥着热巴冰凉的手腕,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冻得我打了个激灵。张姐突然一把拽住我们俩,风衣下摆带起一阵风,混杂着外面飘进来的雪花味。
"走!"她声音压得极低,眼睛往护士站那边瞟了一眼。那个捡体温计的小护士正举着手机假装看时间,镜头却对着我们这边。
热巴像个木偶似的被我拖着走,双脚在地板上磕磕绊绊。她手里还死死捏着那张皱成一团的胸卡,王建明的名字被她的指节硌出深深的折痕。我盯着她后颈那块发红的皮肤,梅花形状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像活过来一样,慢慢渗出血丝。
电梯"叮"一声到了,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混着张姐身上带进来的雪花湿气。三个人挤进狭小的空间,我背对着金属壁板,看见自己惨白的脸映在上面,手抖得连手机都快拿不住。
"按负二楼。"张姐突然说。她按下一楼的手指又收回来,改成了地下二层的按键。红色数字在黑暗中亮起,像只盯着我们的眼睛。
"为什么去负二楼?"我问。电梯开始缓缓下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张姐没说话,只是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热巴突然靠过来,头抵着我的肩膀,呼吸又急又快。她身上那件病号服太薄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发抖。
"苏念,"她声音黏糊糊的,像被水泡过,"仓库那个管理员...他右手是不是有颗痣?"
我一愣,努力回想着那天在仓库的情景。老旧的灯泡晃得人眼晕,货架挡住了大半光线...对了,递给我们U盘的时候,他右手扶着货架,虎口那里确实有颗黑褐色的痣。
"有。"我的声音也开始抖。
热巴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她把胸卡翻过来,背面那三根银色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这个死者...他没有。"
电梯突然猛地一震,灯光闪了三下,灭了。
黑暗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带着金属的腥气。热巴尖叫一声,死死抱住我的腰,指甲掐进我后背的肉里。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隔着薄薄的衣料撞在我胸口。
"别动!"张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镇定。"是临时停电,按住电梯紧急按钮。"
我摸索着找到红色按钮按下去,电梯里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应急灯"啪"地亮了,幽绿色的光线照亮三张惨白的脸。热巴还埋在我怀里,身体抖得像筛糠。我抬手想揉揉她的头发,手指却被她后颈的温度烫得缩了回来。
"你的脖子..."我声音发颤。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张姐也凑过来看,眉头瞬间拧成一团。热巴后颈那片梅花状的皮肤红得吓人,像是刚被人泼了滚烫的热水,边缘甚至鼓起细小的水泡。
"怎么会这样?"张姐伸手想碰,又猛地收回手,"刚才在走廊还没这么严重..."
电梯突然"咔"一声,开始缓缓下降。灯光依旧没亮,只有应急灯那点绿幽幽的光。我们三个人挤在角落里,谁都不敢说话,只有热巴越来越急的呼吸声和电梯缆绳的摩擦声。
终于到了负二楼,门刚开一条缝,张姐就拽着我们冲了出去。停车场阴森森的,一股机油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远处有车灯闪过,刺得我们睁不开眼。
"这边。"张姐拉着我们拐进消防通道,厚重的防火门在身后"砰"地关上,把外面的光线和声音都隔绝开来。楼梯间里一片漆黑,积灰的台阶上有几串新鲜的脚印,一直往上延伸。
我跺了跺脚,声控灯应声而亮,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热巴煞白的脸。她像脱力一样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到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呜咽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像只受伤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