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账

"都过去了..."我蹲下来，轻拍她的后背。她的肩膀很窄，骨头硌得我手心疼。头发上还沾着医院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点点她常用的洗发水味道，甜得发苦。

"过不去的..."热巴突然抬起头，眼泪混着鼻涕糊了一脸，"是我把迪力弄丢的...如果那天我没让他一个人去恐怖屋..."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我胳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但我没动，任由她抓着。张姐站在旁边，背对着我们望着窗外。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打在玻璃上，瞬间融化成水。

"热巴，"我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我，"仓库那个管理员不是死的这个人。"

她茫然地看着我，眼睛哭得通红。

"你想想，"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死的那个警察说是右腿短一截，对不对？"

热巴点点头。

"但是仓库给我们U盘的那个人，走路完全正常。"我盯着她的眼睛，"而且他右手虎口有颗痣，胸卡上这个王建明没有。"

张姐突然转过身，眼睛亮得吓人。"你确定？"

"确定。"我毫不犹豫地说。那天在仓库，管理员扶着货架递给我U盘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虎口那颗痣有黄豆大小，边缘是不规则的形状。

热巴突然停止了哭泣，呆呆地坐着。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灭了，我们陷在一片黑暗里。雪花打在窗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像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挠。

"那现在怎么办？"热巴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死灰般的平静。

张姐摸索着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圈在墙壁上来回晃动。"我刚才给负责这个案子的李警官打过电话，他说..."

她的话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是张姐的电话，屏幕上跳动着"李警官"三个字。张姐做了个嘘的手势，走到楼梯拐角接电话。

我和热巴坐在黑暗里，谁都没说话。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后颈的皮肤依旧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料灼得我心慌。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我手背上画着圈，"星星爷爷那么好的人...怎么会..."

"你很信任那个星星爷爷？"我问。

热巴点点头，把头埋得更深。"他经常给游乐园的小朋友发糖...迪力最喜欢他了...出事那天，迪力口袋里还装着他给的星星糖..."

张姐突然挂了电话，快步走回来，脸色在手机光下白得像纸。"出事了。"她声音发颤，"警察在死者口袋里发现了这个。"

她把手机递给我们，屏幕上是一张证物照片。一枚银色的星星胸针，边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星星的右上角缺了一块，形状像极了游乐园LOGO上那个少了根辐条的摩天轮。

热巴的呼吸突然停止了。她死死盯着那张照片，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这个...这个是迪力的..."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亲手给他别在衣服上的...那天他去游乐园，就戴着这个..."

声控灯突然灭了，我们又陷在一片黑暗里。雪花依旧拍打着窗户，发出沙沙的声响。我紧紧抱住热巴，她身体冰冷，像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石头。

"警察还说什么？"我对着黑暗中的张姐问道。

"他们检查了死者的遗物，"张姐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来，带着回音，"发现他根本不是游乐园的管理员。"

我一愣。"不是王建明？"

"不是。"张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王建明早在三年前就失踪了。这个死者是他的双胞胎弟弟，王建强。"

热巴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我感觉她的身体瞬间僵硬。

"双胞胎..."她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迪力说星星爷爷有时候认识他，有时候又不认识..."

楼梯间的声控灯又灭了。黑暗中，我仿佛看到无数颗星星在闪烁，每一颗都带着血红色的光。热巴后颈的温度越来越高，烫得我几乎要松手。

"警察还在游乐园的老账里发现了问题，"张姐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像是怕被人听见，"三年前那个事故，赔偿款是平时的十倍。"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是说..."

"有人故意松动了安全螺丝，事后拿了一大笔封口费。"张姐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寒意，"王建强的 手机电筒的光圈突然抖了一下，张姐咽了口唾沫继续说："王建强的银行账户显示，他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匿名转账，一直持续到上个月。"热巴突然抬起头，后颈的红痕在绿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转账方是谁？"张姐刚要说话，楼梯上方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碎了冰碴。我瞬间捂住热巴的嘴，三个人屏住呼吸盯着天花板，声控灯在寂静中缓缓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