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恶心感

慕容瞑那句“本相带你走”，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叶冰裳心中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如她所料，但恶心感也接踵而至，叶冰裳微不可计卸下笑容，慕容瞑他竟感到一丝陌生的眩晕感。

　　于是，叶冰裳杏眼中光华流转，一瞬笑意如花绽放，盈盈下拜：“多谢慕容丞相救命之恩！”

　　姿态标准，是南国宫廷最优雅的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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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日光慷慨地洒落，为肃穆的皇城镀上一层暖金。叶冰裳眯着眼，感受着久违的、不带阴霾的阳光。她拉下马车的青绸帷幔，将喧嚣隔绝在外。

　　车厢内光线顿时柔和下来，带着檀木与书卷的淡淡清香。

　　她惬意地舒了口气，随即托着腮，目光灼灼地看向对面闭目养神的慕容瞑。

　　“慕容丞相似乎不爱说话？” 她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娇憨。

　　慕容瞑眼睫微颤，并未睁开，眉宇间透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无奈。

　　叶冰裳岂会看不出他的疏离？正因如此，玩心更盛。心念一动，她突然倾身，在马车轻微的颠簸中，整个人扑进了慕容瞑怀中！

　　“呀！” 她假意惊呼，双臂却牢牢环住了他的腰身。

　　慕容瞑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隔着质料上乘的锦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腰腹肌肉的僵硬线条，以及透过衣料传递过来的、干净温暖的体温。

　　“慕容丞相……” 她心中笑意弥漫，故意用缠绵悱恻的语调唤他，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恰到好处的柔软与无辜。

　　慕容瞑想，他本该立刻推开她，厉声斥责这不合礼数的放浪行径。

　　可充斥心头的，却是兵荒马乱般的无措？他睁开眼，对上她近在咫尺、含着狡黠笑意的眸子。

　　他缓缓低头，目光最终落在她细腻白皙的脖颈上。此刻她依偎在他怀中的模样，带着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慕容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因压抑而显得低哑：“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该如此。”

　　叶冰裳觉得他这副强作镇定的君子模样实在有趣，逗弄的心思更浓：“原来慕容丞相把我带回丞相府，竟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她微微歪头，眼神纯净，“慕容丞相可知，在我们南国，女子被男子带回家中庇护，这般的行径……叫做‘私奔’？”

　　“私奔”二字，如同带着细小的钩刺，轻轻挠在慕容瞑心尖。

　　他耳根染上薄红，强自镇定道：“本相会隐匿你的行踪，不使你名声受损。待风头过去，你便离开，届时无人知晓你来过。”

　　叶冰裳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她不仅没有松开他，反而将他抱得更紧，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可是……我才不要离开。”

　　慕容瞑眉心生出细微的褶皱，声音低沉了几分：“你不离开，你想做什么？找陛下报仇吗？”

　　叶冰裳却突然笑得肩膀耸动，许久，她终于扬起脸，直直看进他深邃的眼眸：“慕容瞑” 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声音亲昵，眼神却锐利如刀，“我一个弱女子，国破家亡，拿什么报仇？刀？还是眼泪？”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语气带着轻慢的娇嗔，却又无比认真：“我才不想报仇。我只想要你。我想要你喜欢我，护着我。慕容丞相没有看出来吗？我啊……对你，一见钟情。”

　　不是也是，是一把好用无比的刀啊～

　　慕容瞑愕然无语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偏偏后者不仅没有收敛，那笑容反而更加明媚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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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瞑的府邸位于皇城中枢，却无半分张扬之气。粉墙青瓦，飞檐斗拱掩映在几株高大的古槐之后，显得格外清幽宁静。门楣上只悬着一块乌木匾额，上书两个朴拙有力的篆字：“慕容府”。

　　叶冰裳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处透着书卷气的宅院，心中了然。

　　慕容瞑以为她是拘束，温声道：“不必害怕，随本相进来。”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深青色绸衫、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便快步迎了出来。他看见慕容瞑身后的叶冰裳时，眼中瞬间掠过惊艳，随即是毫不掩饰的满意。

　　“相爷，您回来了。” 老管家恭敬行礼，目光忍不住又飘向叶冰裳，“这位姑娘是……？”

　　“故人之女，叶冰裳。暂居府中，日后……会离开。”

　　慕容瞑言简意赅，语气平淡，目光却扫过正朝着管家笑得眉眼弯弯的叶冰裳，声音压低了几分：“站在这里做什么？跟我过来。”

　　叶冰裳落落大方地向老管家行了一个标准的南国晚辈礼：“叶冰裳见过管家伯伯，叨扰了。” 礼数周全，姿态优雅。

　　道别后，她几步追上刻意拉开距离的慕容瞑，在他皱眉欲开口斥责之前，极其自然地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阿瞑，” 她用无辜又甜腻的嗓音说，仰头看着他瞬间僵硬的侧脸，“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后者所有酝酿好的斥责瞬间梗在喉间。慕容瞑脚步一顿，看着她清澈眼眸中倒映的自己，竟鬼使神差地将那句“不许叫阿瞑”咽了回去。

　　“不许叫本相……阿瞑。” 他僵硬地重申，试图划清界限，“还有，本相何时答应给你一个家？你往后，还是要离开的。”

　　偏偏叶冰裳微微侧着脸，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精致的轮廓：“阿瞑，我看你的丞相府冷清得很。你既然不愿意给我一个家……”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的光，“那换换，换成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阿瞑……”

　　“阿瞑……”

　　清甜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慕容瞑只觉得耳廓烫得厉害，他猛地抿紧唇角，几乎是有些狼狈地挣开她的手，留下一句“我让侍女带你过去安顿”，便步履略显慌乱地朝着书房方向匆匆离去。

　　叶冰裳看着他近乎完美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终究浅浅笑开，低声吟诵：“积山如石，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想到系统那“黑化”的任务，心中漫上……浓烈的恶心…

　　这又是为什么…叶冰裳看着手心的纹路沉思，多么熟悉的味道…

　　慕容瞑安排给叶冰裳的侍女，名唤粉黛，是个约莫十五六岁、样貌稚气可爱却眼神伶俐的女子。

　　她引着叶冰裳穿过几重精巧的庭院，来到一处名为“锦安筑”的独立小院。院中遍植翠竹，清幽雅致，一汪小小的活水引入，叮咚作响。

　　“姑娘以后就安心住在这里，有什么吩咐就和婢子说。” 粉黛声音甜软，推开房门。屋内陈设简洁却不失雅致。

　　叶冰裳看着周遭显然被用心布置的一切，心中微暖，对着粉黛行了一个平辈礼：“麻烦粉黛姑娘了。”

　　粉黛连忙侧身避开：“姑娘折煞婢子了！折煞婢子了！姑娘满意就好。”

　　叶冰裳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客套。

　　一转眼黄昏掠过，便是弦月低垂的深夜。

　　她命粉黛备好香汤，精心沐浴洗漱，在身上细细涂抹了自己带来的、南国特有的玫瑰香膏。之后，她随意从书架上抽了一本《牡丹亭》，和衣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就着明亮的烛火翻阅起来。

　　窗外，正对着的，正是慕容瞑书房的方向。那里，灯火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