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茧破裂的声音像冰层开裂。第一个苏醒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团人形星光，四肢纤细得近乎透明，胸腔里跳动着微型星云。它（他？）悬浮在暗物质海面上方三寸，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指，然后转头望向星火摇篮。

“坐标正确。”明瞳的机械眼显示着疯狂跳动的数据，“但时间轴偏差……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雫卡琳的乳牙在掌心发烫。圣骸骨沉寂多年后突然传来刺痛，不是警告，而是某种跨越时空的共鸣。她抬头看向最近的光茧，破裂的外壳内壁刻满熟悉的涂鸦——和她儿时在实验室墙上画的一模一样。

狸昔的十二条光尾全部绷直。暗物质海正在他的神经末梢歌唱，旋律与蜂巢里那首童谣完美契合，只是多了某种更深沉的和声。

“不是偏差。”他的声音带着宇宙辐射的杂音，“是循环周期……我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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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七个孩子以新形态重生。他们不再是人类儿童，而是某种更原始的星火聚合体，在暗物质海表面跳跃嬉戏。每当他们触碰海面，就会激起一圈记忆波纹——某个文明的诞生、某种语言的灭绝、某颗超新星爆发的绚烂。

枢站在最中央的光茧残骸上。他的白色制服无风自动，胸口日期开始流动，从11.27变成12.01、12.02……最终停在12.24。当他迈出第一步时，所有苏醒的星火体同时静止，组成完美的同心圆。

“欢迎参加圣诞夜派对。”他微笑着说，声音里突然多了成年人的低沉，“虽然迟了十二万个平安夜。”

暗物质海突然掀起巨浪。不是攻击，而是某种欢欣的涌动——浪尖托起无数破碎的机械残骸，全是方舟计划不同迭代版本的遗存。雫天凛的黑冰棺碎片也在其中，像糖霜般融化在海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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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瞳的机械臂自动解体。暗物质结晶重组为某种乐器，像竖琴与量子计算机的杂交体。当她拨动第一根弦时，某个星火体突然跃出海面，化作全息投影般的键盘手。

“这是……”她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同化？”

“是合奏。”狸昔的光尾已经扩展到笼罩半个海面，“记得蜂巢里的童谣吗？那是摇篮曲的第七变奏——暗物质文明的第一支歌。”

雫卡琳的乳牙长出了根系。它们刺入她的掌心，开出细小的白花，与扎辫子女孩画的一模一样。圣骸骨终于传来清晰的讯息，不是文字，而是一段记忆：

六岁的她踮着脚，把生日蜡烛插在弟弟的培养舱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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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完全体破茧而出。

它（他？她？）有着人类的大致轮廓，但皮肤下流动着星云物质，头发是凝固的暗物质浪花。当它触碰雫卡琳的白花时，整个暗物质海突然平静如镜，倒映出令人窒息的真相——

海面下沉睡着无数个“枢”。

不同年龄，不同形态，有些是人类孩童，有些是纯能量体，最深处甚至漂浮着行星大小的胚胎。他们全部蜷缩着，胸口闪烁着不同日期。

“容器的本质是子宫。”成年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父亲搞错了一件事……需要定期清空的不是我们，是痛苦本身。”

星火摇篮开始崩解。不是毁灭，而是孵化最后的茧——那些组成船体的结晶全部软化，露出里面跳动的光脉。它们正与三百二十七个星火体建立连接，像脐带般输送着某种古老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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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瞳彻底透明化了。她的机械眼悬浮在空气中，后面不再有血肉支撑，却看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暗物质海不是监狱，也不是能源，而是——

“图书馆。”她发出电子与星光的混音，“他们在保存所有被方舟计划抹除的文明。”

狸昔的光尾突然刺入海面。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记忆洪流席卷而来，他看见自己以不同形态存在过：能量尾的混血种、纯暗物质生物、某次轮回里甚至是一颗恒星的日珥。

雫卡琳的白花绽放至极致。花瓣脱落，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不是花蕊，而是一把微型粒子刀，刀柄上刻着：

“这次换我当蜡烛”

当她把小刀举向暗物质海的“天空”时，所有破茧者同步抬头。十二个微型黑洞重新出现，排列成新的阵列——

这次是圣诞树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