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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束缚的枷锁

晨读前的教室总有细碎的声响,林月刚坐下,前桌的男生就把温热的豆浆推过来,声音压得极低:“月姐,昨天你说笔没水了,我多带了一支。”她指尖捏着笔杆转了圈,没接豆浆,只淡淡道:“不用,我自己有。”男生没敢多话,见她把自己桌角的橡皮,推到了同桌空着的位置上——那是同桌昨天念叨着弄丢的那块。

午休时林月总去操场角落的紫藤花架下,书包侧袋里永远装着碾碎的猫粮。流浪猫凑过来时,她会蹲下身,指尖轻轻蹭过猫的下巴,眼里漫开的软意像化了的糖。可那天有个女生想跟着喂猫,她突然站起身,把猫粮袋攥紧,声音冷了些:“它怕生,你别过来。”女生愣了愣,转身走后,她才又蹲下去,对着猫轻声说:“只有我喂你,你才不会跟别人走,对吧?”

放学回家的路要经过废品站,她常看见凯泽和易烬在那儿捆纸箱。有次易烬的手被纸箱划破,凯泽立刻掏出创可贴,边骂“怎么这么不小心”,边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两人的笑声混着夕阳落在地上,暖得晃眼。林月站在树后看了会儿,转身时撞见母亲提着菜篮回来,菜篮里只有两把青菜和一块冻得发硬的豆腐。

“今天不用给你留饭,我跟你爸去你叔家。”母亲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没问她在学校吃没吃,也没提去叔家做什么。林月“嗯”了一声,回家推开门,屋里没开灯,茶几上放着父亲喝空的酒瓶,瓶身倒在没洗的碗旁边,黏糊糊的液体在桌面上积了一小滩。她没收拾,径直走进房间,把书包往床上一扔,从抽屉里翻出个铁盒,里面装着每次喂猫剩下的猫粮——昨天猫没再来,她把猫粮倒在手心,又一点点捏碎,直到指缝里全是粉末。

晚自习时,有同学借她的数学笔记,她翻到最后一页,突然停住了。笔记上有道题的解题步骤被划得乱七八糟,旁边用小字写着“为什么你总是问别人要笔记,自己不会写吗”。同学没看见那行小字,只催着要拿,她却突然把笔记合上,笑了笑:“哦,我突然想起这页有错题,怕误导你,下次再借吧。”同学走后,她用红笔在那行小字上画了个圈,笔尖用力得把纸戳出了小坑。

期末那天,林月的桌角没再出现豆浆和笔记。她收拾书包时,发现抽屉里有张纸条,是之前喂猫时遇见的女生写的:“月姐,我昨天看见那只猫了,跟着别人走了,你别难过。”她捏着纸条看了会儿,突然笑出声,眼泪却砸在了纸条上。回家推开门,屋里还是没开灯,父亲的酒瓶还在茶几上,只是旁边多了张母亲留下的纸条:“我跟你爸去外地打工了,冰箱里有馒头,你自己热着吃。”

她没哭,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两个硬邦邦的馒头。转身时看见窗台上的铁盒,里面的猫粮还剩最后一点。她走到巷尾的紫藤花架下,把猫粮撒在地上,风卷起花瓣落在她肩上,她轻声说:“你看,我没骗你吧,只有我会一直喂你。可你怎么还是走了呢?”

凯泽和易烬抱着奖状从对面走来,易烬举着奖状喊:“我们考上重点高中啦!”凯泽笑着拍他的肩,两人没看见站在花架下的林月,脚步声渐渐远了。林月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那支男生送的笔,用力扔了出去,笔落在地上,笔帽弹开,里面的笔芯断成了两截。

“上辈子我帮了那么多人,他们都说我好,可最后没人记得我。这辈子我不帮了,怎么还是没人留在我身边呢?”

“冰箱里的馒头会凉,流浪猫会走,爸妈会离开,原来所有东西,只要我不抓着,就都会不见啊。”

“我寻半生归处,竟在风口浪尖。”

多年后,林月成了小有名气的插画师。她终于搬出了那条堆满废品的巷子,住进了有落地窗的公寓。一个黄昏,她整理旧物,又翻出那个生锈的铁盒。里面除了干涸的猫粮渣,还有一张被揉皱又抚平的纸——是当年那个女生写给她的“猫跟别人走了”的纸条。她忽然想起,昨天在宠物店,一只橘猫隔着玻璃蹭她的手指,店员笑着说:“它很亲您,要带回家吗?”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缩回了手,轻声说:“不了。”那一刻她终于明白:“我不是怕它离开。我是怕我给了它一个家之后,它还是选择离开。”窗外的万家灯火倒映在她眼里,像一片永远不会属于她的星辰。原来人最大的孤独,不是一无所有,而是终于拥有了害怕失去的能力。

/番外,完

后台的灯还亮着,林月刚摘下戏里的校服发绳,指尖还沾着道具组撒的紫藤花瓣。她正低头拍着衣角,身后突然传来轻响——是扮演凯泽的男生抱着半袋橘子走过来,橘子皮上还带着新鲜的水珠。

“刚在门口买的,甜得很,月姐你尝尝。”男生把橘子递过来,眼神里还带着戏里的少年气。林月捏了个橘子在手里,指尖转了圈,没像戏里那样冷着声拒绝,只轻声道:“谢谢,你也吃。”

这时扮演易烬的男生跑过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条,笑着晃了晃:“刚收拾道具间看见的,不知道是谁写的‘猫跟别人走了’,跟戏里的纸条一模一样,你看像不像?”

林月的目光顿在纸条上,突然想起戏里那个蹲在花架下哭的自己。她伸手接过纸条,指尖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没说话,只是把橘子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易烬。

“对了月姐,”凯泽突然开口,“刚导演说咱们这场戏反响特别好,好多观众说看哭了,说你演的林月特别真实。”林月笑了笑,把橘子瓣放进嘴里,甜意漫开的瞬间,眼眶却有点热——戏里的林月没吃到过热馒头,没留住流浪猫,可戏外的她,手里握着甜橘子,身边还有人笑着递来温暖。

她正低头剥第二个橘子,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一句:“我跟你爸明天回家,给你带了爱吃的糖糕。”林月看着屏幕,指尖在对话框里顿了顿,只回了个“好”。

旁边的男生还在讨论戏里的情节,说最后那句“怕给了家又离开”有多好哭。林月没插话,只是把剥好的橘子放进嘴里,甜意裹着一点点酸,像极了戏里的人生——苦是底色,可总有那么一两颗橘子的甜,能让人撑过漫长的夜。

她把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折好,放进外套口袋里,又摸了摸口袋里母亲刚发的消息,突然觉得,戏里的林月没能留住的东西,戏外的她,好像正一点点攥在手里。只是风从后台的窗户吹进来时,她还是忍不住想起戏里的紫藤花架,想起那个蹲在花架下的女孩——有些遗憾,哪怕知道是演的,想起时还是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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