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暗香浮动夜惊心
残月如钩，挂在飞檐翘角之上。青禾倚在听雨轩的雕花窗前，指尖摩挲着那枚青色玉佩。自打从贵妃案中全身而退已过半月，宫中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似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主子，药熬好了。"云雀捧着黑漆托盘进来，碗中汤药泛着琥珀色的光。小丫头眼下两团青黑，自打小莲替罪被发配浣衣局后，她便愈发谨慎。
青禾接过药碗，鼻尖微动，忽然指尖一颤。碗底沉淀的渣滓里，混着几粒几不可见的朱砂色细末。"今日这药，经了谁的手？"
"是太医院李太医亲自送来的，说主子前日淋雨受了寒..."云雀话音未落，青禾已将那碗药泼进窗边的兰草盆中。翠绿的叶片瞬间泛起焦黄。
"去取我妆奁最下层那个锦囊来。"青禾声音压得极低，"记住，莫要惊动任何人。"
窗外竹影婆娑，忽有夜枭凄厉啼鸣。青禾指尖发冷，这"朱颜散"她再熟悉不过——当年父亲医案中，正是此物混在安胎药里，让那位贵人血崩而亡。如今竟出现在她的汤药中！
云雀捧着锦囊回来时，脸色煞白："主子，方才奴婢看见德庆宫的小太监在咱们院外转悠..."
青禾捏紧锦囊中的解毒丸，忽听得瓦片轻响。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屋脊，腰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熟悉的青芒。
第102章 蛛丝马迹现真形
晨露未晞，青禾已跪在凤仪宫外的青石板上。皇后昨夜突发心绞痛，六宫嫔妃皆来请安。她刻意跪在最后，余光却将殿中情形尽收眼底。
"沈采女倒是来得早。"贵妃苏玉娆扶着宫女的手迈过门槛，石榴红裙摆扫过青禾手背，带着刺鼻的麝香味，"听说昨儿夜里，太医院丢了几味药材？"
青禾额头抵地："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深居简出，未曾听闻。"
"装模作样！"贵妃突然俯身，鎏金护甲挑起青禾下巴，"本宫最讨厌你这副清高样子。听说你会医术？可会治..."话未说完，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之声。
青禾趁乱抬眼，正看见柳如烟的贴身宫女匆匆从偏殿退出，袖口沾着可疑的暗红。而皇后身边崔嬷嬷端着药碗经过时，袖中落下一角黄纸，上面"醉红"二字墨迹犹新。
"都进来吧。"崔嬷嬷的声音从殿内传出。青禾随众人入内，见皇后斜倚在凤榻上，脸色苍白如纸，腕间却隐约可见几道新鲜抓痕。
请安毕，青禾故意落在最后。经过鎏金香炉时，她佯装绊倒，袖中银针顺势探入香灰——针尖瞬间泛起诡异的蓝光。这"梦魂香"她只在父亲暗语医书中见过记载，遇热则化作剧毒！
转角处，青禾与柳如烟迎面相遇。对方温婉一笑，手中团扇却突然跌落。青禾俯身去拾，只见扇骨内侧沾着少许朱砂色粉末，与昨夜药中如出一辙。
第103章 夜探秘阁现杀机
三更梆子响过，青禾换上云雀的宫女服饰，借着月色潜向藏书阁。白日里她发现，柳如烟每月初七必来此处，而今日正是初七。
阁楼年久失修，木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青禾摸到最里间的医案库，忽闻细微翻页声。她从门缝望去，只见柳如烟背对门口，正在翻阅一本泛黄的册子——《景和十二年太医院实录》。
"果然在这里。"柳如烟的声音再不似平日柔弱，透着刺骨寒意。她指尖停在一页上，那上面赫然记载着先帝宠妃林氏的病案，落款医师正是沈仲景！
青禾呼吸一滞，忽觉颈后寒毛直竖。转身瞬间，一道银光擦着她耳际飞过，深深钉入门框——是淬了毒的柳叶镖！
"沈姑娘夜游好雅兴。"柳如烟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月光下那张温婉的脸竟显出几分狰狞。她手中薄刃抵住青禾咽喉："何必装傻？你父亲没告诉你，当年林贵妃中的是什么毒？"
青禾后背紧贴墙壁，忽觉掌心触到凹凸不平的刻痕。就着月光细看，竟是父亲留下的暗记！她突然轻笑："德妃娘娘可知'醉红颜'有个致命缺陷？遇龙涎香则毒性反噬。"
柳如烟瞳孔骤缩——此刻她腕间正戴着龙涎香珠串！青禾趁机扬手，袖中药粉迎面洒出。柳如烟急退数步，青禾已翻窗而出，却见楼下火把如龙，禁卫军正朝这边涌来。
"有刺客！"尖利的嗓音划破夜空。青禾缩在飞檐阴影处，看着柳如烟从容走出阁楼，对领队的侍卫长道："本宫方才看见黑影往西边去了。"
第104章 御前对弈藏玄机
"沈采女，皇上宣您即刻去养心殿。"李总管的声音在听雨轩外响起时，青禾正在焚毁昨夜沾了药粉的外衫。铜盆里的火苗蹿得老高，映得她脸色明灭不定。
养心殿内龙涎香浓郁得令人窒息。萧彻坐在棋盘前，指尖黑子迟迟未落。青禾跪在冰凉的青玉砖上，听见他忽然问道："会下棋么？"
"略知一二。"青禾抬眼，发现皇帝眼下青黑比半月前更甚。
"陪朕下一局。"萧彻推过白玉棋罐，"你若赢了，朕许你一个心愿。"
青禾执白子先行。落子至中盘，她忽然发现皇帝棋路诡异——看似杀招凌厉，实则处处留有余地。就像...就像在试探什么。
"听说昨夜藏书阁闹刺客？"萧彻突然落下一子，截断她大片白棋。
青禾指尖微颤："奴婢深居简出，未曾听闻。"
"是么？"皇帝从案头拿起一本奏折，"今早太医令上书，说藏书阁丢失了先帝时期的医案。"他忽然倾身，龙袍袖口扫乱棋局，"沈青禾，你究竟在查什么？"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青禾望见皇帝腰间玉佩在闪电中泛着青光——与那夜屋顶黑影佩戴的一模一样！她忽然福至心灵："奴婢斗胆，皇上近来是否夜不能寐？且每至子时便心口锐痛？"
萧彻眸光骤冷。青禾继续道："这不是宿疾，是中毒。症状与当年林贵妃如出一辙。"
棋子哗啦洒落一地。皇帝猛地掐住她手腕："你怎么知道林贵妃的症状？"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第105章 冷宫深处锁冤魂
暴雨连下三日。这日清晨，青禾被急召至冷宫——废贵妃苏玉娆昨夜暴毙。
潮湿的殿内弥漫着腐朽气息。苏玉娆仰卧在破榻上，七窍流血，指甲尽黑。青禾掀开她衣领，发现颈侧有个细小的针孔，周围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皇上口谕，请沈采女验看死因。"李总管递过白绢，"贵妃虽废，终究是皇亲。"
青禾用银簪挑开死者唇齿，舌底隐约可见朱砂色残渣。她心头一跳，这分明是加强版的"醉红颜"！正要细查，忽觉袖口被人扯动。低头看去，竟是苏玉娆贴身宫女翠缕，借着为她递水的动作，塞来一块染血的帕子。
回程途经御花园假山，青禾展开血帕，上面歪斜写着"德庆宫...香...皇子..."字迹未干透，显然临死前所书。她忽然想起，苏玉娆所出的三皇子，上月刚被皇后接去抚养！
雨幕中，柳如烟执伞款款而来："姐姐好兴致。"她目光落在青禾袖口，"听说苏姐姐走得突然？真是...天理昭昭。"团扇掩唇的瞬间，青禾嗅到一丝熟悉的甜香——与那夜藏书阁如出一辙。
当夜，青禾潜入停灵的偏殿。趁守夜太监打盹，她将银针刺入苏玉娆胃部——针尖顷刻乌黑。正要抽针，忽听尸体喉间"咯"地一声响，竟从嘴里滚出一颗蜡丸！
蜡丸里裹着半张残页，是景和十二年的太医院记档。上面记载林贵妃临终前，曾死死攥着枚青色玉佩...青禾摸出自己那枚比对，花纹竟分毫不差！
第106章 凤榻之前生死局
"皇后娘娘咳血了！"六宫哗然之时，青禾正对着烛火研究那张残页。父亲的字迹在背面若隐若现："玉佩乃林贵妃所赐，内藏..."
崔嬷嬷突然闯进来："沈采女快去！娘娘指名要您施针！"青禾匆忙将残页藏入贴身香囊，抓了药箱就跟出去。
凤仪宫内药气熏天。皇后躺在重重帷帐后，手腕上赫然是三道新增的抓痕，与半月前一模一样！青禾搭脉时，发现她指甲缝里藏着些微朱砂色粉末。
"本宫这病..."皇后突然抓住青禾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太医院那群废物，连个咳疾都治不好！"
青禾银针刚刺入合谷穴，忽觉皇后指尖在她掌心划了几下——是个"柳"字！抬头对上皇后眼睛，那里面竟满是惊恐。
"崔嬷嬷，"青禾故作镇定，"烦劳取些新鲜竹沥来。"支开老嬷嬷后，皇后突然塞给她一个荷包，气若游丝："给...皇上..."
荷包入手沉甸，青禾摸到里面硬物形状，心头剧震——是半块虎符！正要细问，崔嬷嬷已端着药碗进来。皇后眼神骤变，猛地打翻药碗："滚出去！全都滚出去！"
青禾退至殿外，听见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转角处，她撞见柳如烟静静立在阴影里，手中团扇轻摇，扇坠上那枚白玉铃铛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朱红色液体...
第107章 锦帕藏谜惊圣心
养心殿的铜漏滴到亥时，青禾仍在跪着。萧彻反复翻看那块带血的帕子，脸色越来越沉。
"苏氏临死前，还说了什么？"
"贵妃娘娘只说...香..."青禾故意含糊其辞。她余光瞥见案头摊开的奏折，上面赫然写着"三皇子昨夜突发高热"！
萧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青禾顾不得礼仪，扑上去按住他手腕："皇上！这毒再不解，恐伤及心脉！"她掏出皇后给的荷包，"这是娘娘让臣妾转交的。"
虎符落在龙案上发出闷响。萧彻盯着那半块兵符，眼中风暴骤起："她终于肯拿出来了..."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德庆宫走水了！"侍卫惊慌来报。萧彻抓起虎符就往外冲，青禾紧随其后。只见东北角火光冲天，正是三皇子寝宫所在！
混乱中，青禾被人群挤到假山旁。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她手腕，回头对上周明慧沉静如水的眼睛："沈妹妹，柳如烟不是真名。"贤妃塞给她一卷竹简，"这是林贵妃入宫前的名册。"
火光照亮竹简上一个小字：林氏女，小字阿萝，左肩有蝶形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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