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127章 解连环

太医院地窖阴冷刺骨。青禾按《烬余录》记载配制解药，血罂粟在瓷钵里碾出暗红汁液。小莲突然慌张跑来："姑娘快走！皇后残党围了乾清宫！"

宣武门外火光冲天。青禾隔着宫墙听见兵戈相击，还有慕容老丞相嘶哑的吼声："萧彻弑兄夺位！今日老夫要为太子讨个公道！"

她绕道角门，见小路子倒在血泊中。少年太监挣扎着指向藏书阁："万岁爷...墨...墨里有毒..."

藏书阁三层，萧彻正与三个黑衣人缠斗。龙袍裂开数道口子，最深的伤在右肩，血已浸透半边衣袖。青禾刚踏进门，就听见脑后风声——第四名刺客从梁上扑下！

瓷钵脱手飞出，血罂粟汁液泼在刺客脸上。那人惨叫倒地，皮肤瞬间溃烂。青禾趁机将松烟墨砸向烛台，火星点燃墨中暗藏的硝石，爆出刺目白光。

待烟雾散去，萧彻剑下已多了四具尸体。"陛下肩伤需立刻包扎。"青禾取出金疮药，却被攥住手腕。

"你可知慕容家为何突然发难？"皇帝声音沙哑。他踢开刺客蒙面布，露出张青禾熟悉的脸——御药房管事太监。

青禾脑中闪过某个念头："他们发现《群芳谱》被找到了？"

"不止。"萧彻从袖中取出封信，"今早边关急报，慕容氏私通北狄，约定中秋献城。"他忽然剧烈咳嗽，呕出口黑血，"朕的毒...等不到中秋了..."

青禾扶他坐下，取出配好的解药。药丸莹绿如翡翠，散发着苦香。萧彻却不接，反而问："若朕死了，你当如何？"

"臣女会完成《烬余录》。"青禾直视龙颜，"然后...去江南看杏花。"

皇帝大笑，笑声牵动伤口又变成咳嗽。他吞下药丸，突然将青禾拉近："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别去冷宫。"说罢推开她，"走！禁军马上到！"

青禾退到门边，回头望见萧彻正用染血的手指在墙上画什么。月光透过窗棂，将那图案映得分明——是朵并蒂莲。

第128章 中秋月

八月十五，本该团圆的日子，皇城却戒严。青禾坐在偏殿翻检《烬余录》，发现最后几页被撕去的痕迹。小莲跌跌撞撞跑来："姑娘！慕容老贼攻破德胜门了！"

子时，喊杀声渐近。青禾将医书藏入贴身处，忽然听见殿瓦轻响。周明慧从梁上翻下，素白衣裙沾满血迹。

"柳如烟在冷宫。"她塞来把匕首，"她说...沈太医留了东西在井里。"

青禾没接："陛下让我别去冷宫。"

"你以为萧彻是谁？"周明慧冷笑，"他根本不是..."

轰然巨响打断了她。殿门被撞开，涌入的却是禁军统领："奉皇上口谕，护送沈姑娘出宫！"

马车穿过硝烟弥漫的街道。青禾掀开车帘，看见皇城方向升起浓烟。忽然有箭矢破空而来，车夫惨叫倒地。马匹受惊狂奔，将车厢甩进护城河！

冰冷河水中，青禾拼命挣扎。腰间突然一紧，有人拽着她游向岸边。月光下，救她的人戴着青铜面具，颈侧有朵莲花刺青。

"沈姑娘莫怕。"那人声音低沉，"在下奉王勉太医之命，护您周全。"

青禾呛着水问："王院丞不是...死了吗？"

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张被火烧毁的脸："下官侥幸未死。"正是传闻中已故的太医院丞王勉，"令尊临终托付，要下官看着您平安离京。"

远处皇城传来钟声。王勉面色大变："丧龙钟！陛下驾崩了！"

青禾望向皇宫方向，突然发现护城河水泛着诡异的红色。王勉顺着她视线看去，突然惨叫——他的双腿正在融化！

"醉...醉红颜..."王勉推开发愣的青禾，"快走！全城的水...都被下毒了！"

第129章 长相思

重阳节的江南，沈家旧宅开满木芙蓉。青禾在整理父亲遗稿，小莲慌张跑来："姑娘！京城来人了！"

院门外站着风尘仆仆的小路子。他捧着个乌木匣，声音哽咽："万岁爷...留了这个给姑娘。"

匣中是半块松烟墨，与周明慧给的那块恰好能拼合。墨锭背面刻着蝇头小楷："青禾亲启"。她小心刮开墨锭，里面是张薄金片，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朕非萧彻，乃先太子遗孤萧云瑾。七年前群芳宴，皇叔冒朕之名赴死，朕顶替他身份登基..."

金片记载着惊人真相：当年慕容婉毒杀的是真萧彻，而假死的太子带着身怀六甲的静嫔隐居江南。青禾手指发抖——父亲照顾的那个"体弱表侄"，竟是流落民间的皇嗣！

"...朕自幼受沈太医照料，知你查案是为父报仇。然慕容势大，唯有用朕之死，才能引蛇出洞..."

小路子又呈上个锦囊。里面装着枚龙纹玉佩，与青禾那枚恰好是一对。

"姑娘，还有件事。"小路子压低声音，"冷宫枯井下的密室...昨夜突然塌了。侍卫在废墟里找到具女尸，戴着德妃的镯子..."

青禾望向北方。秋空如洗，一行鸿雁正掠过苍穹。她忽然明白皇帝最后那个眼神——那不是看臣子的目光，是看故人的。

"备船。"她收起金片，"我们去金陵。"

第130章 烬相逢

金陵城的冬雪来得突然。青禾在秦淮河畔赁了间药铺，招牌是"杏林遗芳"。这日正教小莲辨认药材，门外铃铛轻响。

"请问..."来人声音沙哑，"可治相思疾？"

青禾手一抖，药碾砸在脚上。抬头见个戴斗笠的男子站在逆光里，肩头落满雪花。他摘下斗笠，露出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眼尾那颗痣与萧彻一模一样。

"松烟墨用完了。"他将半块玉佩放在柜台上，"特来求购。"

青禾摸出自己那半块。双玉合璧，严丝合缝。她忽然发现玉佩内侧刻着两行小字："青禾离离，云瑾相依"。

"陛下..."

"萧彻已葬入皇陵。"他指尖拂过她腕上伤痕，"我是沈太医的学徒萧云瑾，来赴个七年之约。"

窗外雪落无声。小莲识趣地退出去，将"歇业"的木牌挂上门扉。药炉上的雪水渐渐沸腾，氤氲水汽模糊了两人身影。恍惚间，青禾又看见七年前那个江南雨日，父亲领着个清瘦少年走进药圃：

"青禾，这是你云瑾表哥。他身子弱，要好生照料。"

第131章 凤印染血

御书房内，萧彻将密折重重掷于案上。檀木镇纸被震得跳起，朱砂溅落在苏玉娆的名字上，如血般刺目。

"查实了？"他声音沉得吓人。

福安躬身递上漆盒："太医院验过三遍，淑媛娘娘胎衣中的确检出'红麝粉'。苏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翠浓已招供，指认是贵妃指使。"

我跪在殿角记录脉案，笔尖在"红麝粉"三字上顿住。这味药在父亲暗语医书中记载过——江南民间称"子母断"，服之可致妇人终身不孕，若孕妇沾染，必堕胎血崩而亡。

"沈采女。"萧彻忽然唤我，"你精通药理，看看这个。"

我双手接过他抛来的锦囊，内里残余的淡红色粉末散发着甜腥气息。指腹轻捻，熟悉的质感让我心头一震——这与父亲当年被诬陷时，那贵人药渣中的成分一模一样！

"确是红麝粉。"我竭力稳住声线，"此物遇热则毒性倍增，淑媛娘娘当日饮用的安胎药若被投入此物..."

萧彻眸中寒光骤现："传旨。褫夺苏氏贵妃封号，即刻押入冷宫候审！"

暴雨倾盆而至时，我撑着油伞站在冷宫外的石阶上。苏玉娆的鎏金护甲划过宫门，发出刺耳声响："沈青禾！是你这个贱人害我！"

我凝视她散乱的鬓发："娘娘可还记得三年前的林选侍？她小产那日，用的也是这红麝粉吧。"

她瞳孔骤缩，忽然尖笑起来："你以为慕容婉那个毒妇会放过你？她连亲生皇子都能..."

"堵上她的嘴！"崔嬷嬷厉声打断，从暗处走出，"沈采女，皇后娘娘召见。"

雨幕中，我回头望了一眼苏玉娆被拖走的身影。她华贵的裙裾浸在泥水里，像只折翼的凤凰。崔嬷嬷忽然压低声音："采女今日立了大功，但有些话，听过就当没听过。"

凤仪宫的沉水香里混着铁锈味。慕容婉正在修剪一盆魏紫，金剪"咔嚓"截断花茎："本宫记得，沈太医当年也牵扯过红麝粉的案子？"

我后背沁出冷汗："家父蒙冤..."

"本宫自然知道是冤案。"她将残花扔进炭盆，"就像今日苏氏的罪，也是实打实的。"火苗窜起时，她忽然握住我的手，"本宫乏了，这盆花赏你了。"

回到偏殿，我砸碎瓷盆。泥土中埋着个蜡丸，里面是半张太医院记档——正是父亲当年为林选侍诊脉的记录，末尾却多出一行陌生字迹："酉时三刻，慕容相府进献安神汤。"

窗外惊雷炸响。我攥紧那枚从苏玉娆袖中顺出的翡翠耳珰——内侧刻着细小的"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