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炅潣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隔壁就是苏棠的卧室。
搬进来的一周之内，苏棠就摸清了李炅潣的作息。
很规律。
他每天六点准时起床，洗漱时水声很轻，像怕惊扰到什么似的。
七点整下楼吃早餐，筷子碰到碗沿都不会发出声音。
晚上十点，他房间的台灯会准时熄灭，仿佛连熬夜都不敢。
苏棠想的是。
太乖了。
乖的都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应正处于叛逆期的孩子。
苏棠趴在书桌前，笔尖在物理题册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桌面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晕。
已经快十二点了，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隐约听见隔壁传来翻书的声音。
今天他还没睡吗？
苏棠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李炅潣的门缝下漏出一线暖黄的灯光。
她犹豫了一会儿，转身下楼。
厨房的冰箱里摆着几盒鲜牛奶。
苏棠取出一盒，倒进玻璃杯，放进微波炉。
三十秒后，牛奶刚好温热不烫手。
她捧着杯子站在李炅潣门前，心跳突然加快。
咚咚咚。
敲门声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门内的翻书声戛然而止，接着是一阵慌乱的响动，像是有人匆忙收拾着什么。
李炅潣“请进。”
李炅潣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几分紧张。
苏棠推开门，看见他正手忙脚乱地把一本漫画塞进抽屉，脸上还残留着没来得及褪去的笑意。
原来这么乖的男孩子也会看漫画。
苏棠“这么晚还不睡？”
苏棠把牛奶放在桌上。
他盯着那杯牛奶，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台灯的光映在他脸上，苏棠才发现，他的睫毛长长的，很精致。
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李炅潣“谢谢…姐姐。”
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
苏棠注意到他的书桌上摊着几张数学试卷，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全是演算过程。
最上面那张卷子用红笔批着138分，被反复修改过的错题旁边写满了注释。
苏棠“很晚了，明天再学吧。”
她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李炅潣“就剩最后两道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在牛奶氤氲的热气里。
苏棠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
她拉开椅子。
苏棠“哪道不会？我看看。”
李炅潣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
他手忙脚乱地把试卷推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苏棠的手背。
李炅潣“这个。”
他的手指点在试卷上，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让苏棠盯得入神。
苏棠凑近看了看，是道立体几何题。
她拿起铅笔，在图上画了条辅助线。
苏棠“这里切入会比较简单。”
李炅潣靠过来，洗发水的清香若有若无地飘进苏棠的鼻尖。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畔，带着牛奶的甜香。
太近了。
苏棠突然意识到这个距离有多危险。
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
苏棠“懂了吗？”
李炅潣“嗯。”
李炅潣“姐姐好厉害。”
李炅潣点点头，眼睛还盯着那道题。
他的语气太过真诚，苏棠忍不住笑了。
苏棠“把牛奶喝了。”
李炅潣乖乖捧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暖黄的灯光下，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睫毛上还沾着一点牛奶的热气。
苏棠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月光下的棠梨树影影绰绰，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苏棠“以后别熬这么晚，晚安弟弟。”
最后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带着几分生涩。
李炅潣捧着空杯子，嘴角微微上扬。
苏棠带上门，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夜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吹散了她脸上未褪的热度。隔壁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发出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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