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猝不及防地刺进汪雨的心脏,她的身体猛地僵住,连哭泣都停滞了一瞬。
汪雨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原来这个拥抱,这句安慰,这份温柔,都不是给她的。她只是……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在汪硕思念池骋时的慰藉。
月光悄悄移动,照亮了床头柜上的相框,那是汪硕和池骋的合影,两人站在海边,笑容灿烂得刺眼,汪雨盯着照片,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她轻轻推开汪硕,蜷缩回床角,将脸埋进膝盖。
她听着汪硕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直到确认他睡着了,她才小心翼翼地躺下,背对着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塞进他的怀里。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汪雨盯着那道转瞬即逝的光痕,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童话,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实现。
可她早已过了相信童话的年纪。
黑暗重新笼罩房间,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汪雨轻轻转身,借着月光凝视汪硕的睡颜。他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一个并不愉快的梦。
她伸出手,指尖悬在他的脸颊上方,却始终不敢落下。
“晚安,哥哥。”她用气声说道,眼泪无声地滑落。
月光渐渐西斜,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汪雨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汪硕的那句话,“我们一起下地狱吧,池骋……”
多可笑啊。
汪雨不敢再想下去。她拉高被子,将自己完全裹住,像是要隔绝所有的光,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不该有的念头。
窗外,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有些东西,却永远停留在了这个凌晨。
闹钟响起时,汪硕伸手按掉了它,翻了个身继续睡,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地往被窝里缩了缩,衬衫领口因为他的动作敞开了一些,露出锁骨处一小片冷白的肌肤。
汪雨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她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裙,袖口挽到手肘,露出手腕纤细的轮廓,她的目光从汪硕的眉眼滑到他的嘴角,最后停在微微敞开的领口上,那里有个疤,是她昨晚咬的。
“哥……”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汪硕没有睁眼,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轻手轻脚地去厨房准备早餐,她的睡裙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露出白皙的小腿和纤细的脚踝。
厨房里弥漫着粥的香气。
汪雨站在灶台前,握着汤勺的手指微微发颤。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墙上的日历,2月14日,池骋的生日。
心脏猛地揪紧。
她盯着那个日期看了很久,直到指尖微微发颤。池骋的生日……昨天是池骋的生日。而汪硕……她转头看向卧室,男人还在熟睡,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果然。”她轻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汪硕洗漱完走出来时,汪雨已经摆好了早餐,白粥、煎蛋、小菜,和他平时吃的没什么两样。
“早。”他坐下来,习惯性地拿起勺子。
汪雨安静地坐在他对面,眼神平静得可怕。她的睡裙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小片阴影,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耳边。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汪硕抬头看她,“不舒服?”
“没有。”她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是……有点累。”
汪硕“嗯”了一声,继续吃他的早餐。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晚上有安排吗?”汪硕突然问。
汪雨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
“那陪我去趟超市吧。”
她抬头看他,欣然接受:“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阳光很好,照在身上却暖不进心里,汪雨看着汪硕的背影,他穿着深灰色毛衣,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她想起昨晚他醉醺醺地搂着她叫“池骋”的样子,胃部又是一阵绞痛。
超市里人不多,汪硕推着购物车,汪雨跟在他身后,帮他拿货架上的东西。
“啤酒要红的还是黑的?”她问。
“都行。”
汪雨拿了一瓶黑啤放进车里,经过零食区时,她看见一对情侣正在挑选巧克力,女生撒娇说“我最喜欢这个口味了”,男生笑着点头。
汪雨的手指微微收紧。
“怎么了?”汪硕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想吃巧克力?”
“不用了。”她摇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回到家,汪硕打开电视看球赛,汪雨则窝在沙发另一头看书,偶尔有精彩的进球,他会转头看她一眼:“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小说。”
“什么书?”
“《傲慢与偏见》。”
汪硕嗤笑着翻了个身,把沙发上的抱枕抓过来抱在怀里:“老古董。”
汪雨没接话,只是继续翻页,书页间夹着一张便签,上面是她偷偷洗出来的照片,汪硕和池骋的合照,她用剪刀仔细地剪掉了池骋的部分,只留下汪硕灿烂的笑容。
睡前,汪硕照例去冲澡。
汪雨坐在床边,盯着天花板发呆,水声停了,她听见脚步声靠近,然后是熟悉的沐浴露香气笼罩下来。
汪硕从背后搂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惹的汪雨一阵战栗:“今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汪雨摇头:“没有。”
“真的?”
“嗯。”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那就好。”说完便离开了。
黑暗中,汪雨闭上眼睛。
半夜,汪雨起床上厕所时,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颗小小的星星。
她认得这个款式,这是去年池骋生日时,她偷偷买来想送给他的礼物。
“送错了?”她轻声说,手指抚过冰凉的金属。
浴室门打开的声音让她绷紧了神经,汪硕只围了条浴巾走出来,水珠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淌,在腰间汇成一小滩水洼,他的头发还滴着水,落在紧绷的腹肌上,然后滑进那诱人的沟壑里。
“喜欢吗?”他问,声音还带着沐浴后的沙哑。
汪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很喜欢。”
她伸手接过项链,却在汪硕转身的瞬间,将盒子里的另一样东西悄悄藏进了掌心,那是一张被剪裁过的照片,池骋的部分已经不见,只剩下汪硕一个人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