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骋和吴所畏亲吻的画面在我视网膜上灼烧。
就在他们单位办公室里,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如此大胆,连窗帘都不关,倒是火热。
“原来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这个认知让我发笑。
笑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惊动了旁边正在喂猫的独居老太太,她透过警惕地打量我,而我只是盯着自己映在窗户上的影子,那个影子在笑,嘴角咧到耳根,眼睛却干涸得没有泪水。
手机屏幕亮起,是汪硕的消息:【今晚回来吃饭】
我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曾经看到这样的消息,我会兴奋得在房间里转圈,现在却只觉得胃部一阵阵抽搐。我知道他或许开始在等我,就像过去十八年一样,可我已经不敢再靠近他了。
我有病,我一定有病,我能感觉到,当六年前我在汪硕隔壁买了套房子开始监视他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但那时候我觉得我能控制,我靠近汪硕一点点,我的病就会好。
可惜,似乎好不掉了,我的免疫系统可真是差劲。
心理医生的诊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医生推了推眼镜,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我盯着他白大褂上的纽扣:“我讨厌阳光,喜欢把刀锋贴在手腕上感受凉意,看到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会想杀人……我离开他一会儿就会窒息……”
医生的笔停住了。
“还有……”我歪着头,露出天真的笑容,那个笑容和约莫十年前还在高中时一样,灿烂,能和太阳媲美耀眼,“我觉得汪硕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他。”
诊断结果出来那天,我对着阳光举起病历单:【重度躁郁症伴随反社会人格倾向】。
医生建议住院治疗,我却在回家路上买了把瑞士军刀,金属的冷意贴着掌心,让我想起小时候用美工刀划开汪硕教科书的快乐,那时我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真是个完美的病人啊。”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回到家,我在全身镜前站了整整一小时。
镜子里的女孩有着苍白的皮肤和乌黑的头发,眼睛却像两潭死水,我试着对她笑,她却露出森白的牙齿;我对她伸出手,她却做出掐脖子的动作。
“原来我真的是个怪物。”
这个认知让我兴奋得浑身发抖。我打开冰箱,拿出昨天剩下的半盒牛奶,看着它在掌心慢慢凝固,变质的食物散发着酸臭味,我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香甜的东西。
我真是病的不轻。
手机又响了,还是汪硕的消息:【在干嘛?】
我盯着那个对话框,想象他现在可能在厨房煮面,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这个画面让我胃部痉挛,却又忍不住一遍遍回想。
决定放手的那天,我去了我们小时候常去的公园。
穿着姜小帅给我搭配的衣服,干净利落的给汪硕送了信封,说了再见,在公园里享受大自然的舒适。
秋千已经生锈了,我坐上去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荡起的高度一次比一次高,风把头发吹得乱七八糟,我却笑得像个疯子,很显然,我更适合当一只在阴沟里的老鼠。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我想象着汪硕发现我尸体时的表情,心脏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
不,我不能死。
我要看着他幸福。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抖,我拿出手机,翻到汪朕的号码,拨号时手指还在发抖,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听见大哥暴躁的声音:“又怎么了?”
“告诉汪硕……”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让他最后相信我一次,我不会再打扰他了。”
挂断电话后,我对着公园的喷泉大笑,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就像我们小时候用肥皂泡吹出的颜色一样。
我最后一次去汪硕家,把钥匙放在玄关的鞋柜上。
客厅还是老样子,茶几上摆着我上次忘记带走的咖啡杯,我伸手摸了摸杯壁,上面还残留着我的指纹。
卧室门半开着,我看见汪硕的枕头上有一处凹陷,他睡觉时总是习惯右侧卧,左手放在心脏位置,这个习惯从高中起就没变过。
我蜷缩在他常坐的沙发角落,闻着他残留的气息。
郭城宇:【你生病了?】
我盯着那个对话框,想象他此刻和姜小帅相拥而眠幸福在一起的样子,胃部又开始抽搐,但我只是平静地回复:【是啊,病得快要死了】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我流泪了,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终于自由了。
离开汪硕家的路上,我去了医院。
不是去看心理医生,而是去精神科开药。医生给我开了五颜六色的药片,我像收集糖果一样把它们装进小盒子里。
“这些药会让你感觉好受些。”医生说。
“不。”我摇摇头,“它们只会让我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个怪物。”
走出电梯,我看见汪朕把汪硕送来了医院,我想悄摸过去看看最后一眼,再关心他一次,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很显然失策了,被汪朕当场逮住,得知他喝酒喝到胃出血,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回到家,我把药片排成一排,红色的像血,蓝色的像眼泪,白色的像骨头,我一颗颗吞下去,感受它们在胃里融化,像蚂蚁啃噬心脏。
幻觉出现了,我看见汪硕站在面前,他伸出手想要摸我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对不起。”我在幻觉里对他说,“但我不能再伤害你了。”
三个月后,我在南方的小镇醒来。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我眯着眼睛看向窗外,远处有孩子在放风筝,线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打开手机,发现汪硕发来最后一条消息:【照顾好自己】
没有愤怒,没有责备,只有平静的祝福。这个认知让我胸口发闷,但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
我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涌进来。风里有青草和花香的味道,就像记忆里汪硕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气。
“再见了。”我对空气说,“那个病态的、疯狂的、深爱着你的汪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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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汪雨故事的终点,也是她新生的起点。
她终于明白,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那些病态的执念、扭曲的情感,都随着那把瑞士军刀一起被埋葬了。
或许有一天,当她真正痊愈时,会以全新的姿态重新开始——没有汪硕,没有执念,只有那个终于学会爱自己的女孩。
(好吧,可能这个病娇的女孩还是需要有汪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