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好，我去拿吃的进来。”池骋立马起身，出了门。

郭城安看着他的背影拭去脸上的泪痕，静静的坐着，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交叠的双手上，他轻轻摩挲着那块小小的玉坠。

不过片刻，门外传来餐车滚轮的声响，池骋推着餐车进来，上面摆着一碗熬得浓稠的小米粥，几碟清爽的小菜，还有一小碗温热的杏仁茶。

“安哥。” 池骋将餐车停在床边，“今天有你想吃的酸黄瓜。”

郭城安看着那碟切得细如发丝的黄瓜，嘴角不自觉上扬：“林叔切的？”

“我切的。”池骋得意地挑眉，舀了一勺粥轻轻吹凉，“这刀工可练了我好长时间呢。”

粥勺递到唇边时，郭城安下意识地张嘴。温热的米粥滑入口中，带着谷物特有的清香，尽管尝不出味道，但他能感受到米粒在舌尖化开的绵密质感。

郭城安笑笑，也就随着池骋喂他了。

“怎么样？”池骋期待地问，眼睛亮得像星星。

“嗯。”郭城安点头，“火候正好。”

脆嫩的黄瓜在齿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郭城安细细咀嚼着，想象着那该是怎样爽口的滋味，他看见池骋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好吃。”

“真的？”池骋眼睛一亮，“那明天我再给你做。张医生说这种发酵食品对肠道好……”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郭城安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你去问过张医生了？”

池骋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低头搅动着碗里的粥，声音闷闷的：“就……顺便问了一下。”

“问了什么？”

“问……”池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问味觉能不能恢复……还有……还有什么食物对心脏好……”

郭城安望着少年低垂的睫毛，忽然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腕：“傻子。”

池骋抬起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眸子。那双眼依旧清澈，却多了几分他读不懂的情绪。

“安哥……”

“我没事，”郭城安轻声说，“真的。”

池骋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又舀了一勺粥：“再吃点。”

一勺一勺，直到碗底见空。

池骋仔细地擦净郭城安的嘴角，又端来那杯杏仁茶：“最后一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郭城安忽然觉得困意上涌，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只记得池骋轻轻放平病床的弧度，和落在额头上那个羽毛般的触碰。

等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池骋才轻手轻脚地起身。

他站在床边看了很久，确认郭城安真的睡熟后，才悄悄退出。

池骋快步走向医生办公室，脚步越来越急，最后几乎跑了起来。

“张医生！”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其中的颤抖，“安哥的味觉……真的没办法了吗？”

老医师从病历中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睛透着疲惫：“小池啊……坐。”

池骋没有坐。

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您上次说指标在好转，为什么味觉……”

“神经系统受损的恢复很复杂，”张医生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药物引起的味觉障碍，理论上在停药后会慢慢恢复，但……”

“但什么？”

“但郭少的情况特殊。”老医师叹了口气，“他的心脏问题影响了全身供血，包括脑部…味觉神经的修复需要时间……很多时间。”

池骋的拳头狠狠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低下头，肩膀抖动着：“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耐心等待，好好调养。”张医生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那孩子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坚强。”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池骋站在窗前，看着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他想起郭城安喝粥时平静的表情，想起他说“好吃”时微微弯起的眼睛，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会好起来的。”张医生突然说，“我看过太多病例，但像郭少这样意志力顽强的……”老医师笑了笑，“说不定会有奇迹。”

池骋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时，脚步比来时稳了许多。

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病房门口。

他轻轻推开门，发现郭城安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夕阳。

“醒了？”池骋走到床边，自然地握住他的手，“饿不饿？”

郭城安摇摇头，目光落在池骋泛红的指节上：“手怎么了？”

“不小心撞到门了。”池骋笑着转移话题，“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

“小骋。”郭城安突然打断他，“不用这样。”

池骋愣住了。

“我知道你去问张医生了，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郭城安的声音很轻，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池骋紧皱的眉头，“但真的没关系。”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

池骋突然俯身，将额头抵在郭城安肩上，他的声音闷闷的。

“我会等，等到你能尝出我煮的粥有多难吃的那天。”

郭城安笑出了声，手指插入池骋柔软的发间：“好啊。”

*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几个月过去，郭城安的病情奇迹般的好了很多，被老医师特批可以出门转转。

即使在纽约住了快十一年了，郭城安却对这一块陌生的紧，唯一去过的地方就是不同的医院以及纽约大学……

想到这几天池骋在学校忙活不过来，有两三天没见着人了，郭城安决定去学校凑凑热闹

步入校园，所有人都是一派青春洋溢的感觉，初春的阳光透过榆树叶的间隙，在校园小径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郭城安缓步走在纽约大学的林荫道上，指尖轻轻拂过路旁绽放的樱花。

这是他十一年来第一次以健康人的身份漫步在校园里，而不是被轮椅推着匆匆穿过医院的走廊。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从他身边经过，怀里露出厚重的课本，笑声清脆地回荡在春风里，郭城安拢了拢米色风衣的领口。

郭城安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派人打听了池骋的课表，顺着指示牌找到了那栋红砖建筑。

推开教室门的瞬间，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夹杂着咖啡和书本的香气。

他选了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正好洒在桌面上，将木纹照得清晰可见。

上课铃响起时，教室后门被猛地推开。池骋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黑色卫衣的帽子歪在一边，发梢还沾着水珠，显然是刚洗过脸，然后直奔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和郭城安形成了最远的对角线。

失策了

他以为池骋会是那种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老教授的课意外地生动有趣，讲的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史。

郭城安听得入神，连笔记都记了好几页，当下课铃响起时，他竟有些意犹未尽。

收拾书本的间隙，余光瞥见池骋被一个亚裔男生拦在了走廊。

那人长相普通，穿着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也很普通，手腕上缠着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正亲昵地吐着信子。

郭城安挑了挑眉，心想等会儿回去，他得让人帮他买条蛇来养着。

两人的交谈似乎不太愉快，池骋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阴沉，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脑海里001突然播报：【恭喜宿主吃瓜成功，见证池骋和汪硕在一起全过程，奖励积分100。】

郭城安：？？？

就池骋那死人表情，他们俩能在一起？你管这叫恋爱？你哄鬼呢？

001凄切的开口：【这不是他们俩没有在一起的机会了吗，本来应该是这个时候在一起的，但是表白被拒怎么就不算是一种吃瓜成功的？这也是重要剧情节点啊！】

郭城安似懂非懂的点头，刚想上去拦住暴走的池骋，那个叫汪硕的男生却先一步发现了他。

“安哥？”

郭城安懵逼，环顾四周，除了自己确实没有其他人了，指着自己：“你叫我？”

汪硕笑着走近，手腕上的黑蛇好奇地昂起头：“对，你和郭子长得真像。”

郭城安没有接话，汪硕自顾自的说着：“听池骋和郭子提过你很多次，幸会。”

“幸会。”郭城安扯着嘴角，他实在是个社恐，不知道和这种自来熟的人能说些什么。

“我刚刚和池骋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