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城宇笑得一脸理直气壮：“不跟你，跟谁？”
“你有点过界了。”
“那你画条线，告诉我怎么不过界。”
姜小帅没说话。
他没有真的生气。
只是，有些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这不过半个月，他就已经完全熟悉了郭城宇的气息。
可这份熟悉，早已超出了一般人的“好感”。
他怕一旦回应了，便再也无法收手。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就已经无法收手了。
不远处的车里，李旺正透过后视镜默默观察这一幕。
他看着自己家郭少笑得一脸痴汉样，内心满是复杂。
“这人疯了吧……”他低声骂道，“怎么追得这么卑微……”
可下一秒，他又摇了摇头，心想：
“说不定真的坠入爱河了呢？还得是郭少，铁树开花都开的那么一鸣惊人。”
姜小帅看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车远去，脚边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的心却一寸寸地，被某种情绪慢慢占据。
他开始不确定，
到底是他先被盯上，还是他早就先去盯着那个人不放了。
阳光不再明亮，夜色逐渐笼罩城市的边缘。
*
姜小帅回到家，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似的。
他把包往沙发上一扔，鞋也没换，就那样往沙发上一瘫，仰头盯着天花板发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去洗澡。
热水顺着他的脊背流下，把他浑身的寒意驱散得干干净净。
可不知为何，心底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却愈发沉重，像是一块石头，死死压着。
洗完澡，他拿起手机，准备随便刷点什么打发那种说不清的情绪。
刚点亮屏幕，就看到那位老友发来的几条未读消息。
【我靠，孟韬玩完了，这是被资本做局了吧，是吧？】
【图片】、【图片】、【图片】
【你说他到底得罪什么人了，这明眼人一看就是专门冲着他去的。】
【真的是爽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种讨厌的人被全世界讨厌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姜小帅手指停顿了一瞬，然后点开了图片。
第一张，是孟韬跪在地上，面目狰狞，嘴角全是血。
第二张，换了个角度，依旧狼狈。
第三张，是他整个人蜷在墙角，像只濒死的狗。
姜小帅愣住了。
手指不自觉地滑到下一条消息，是一段三分钟的视频。
点开。
画面一开始，就是孟韬那张脸，已经看不清原样，眼角肿起，嘴唇破裂，整个人虚得连站都站不直。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狼狈，凄惨，毫无尊严。
视频里，他低声地道歉，一次又一次，语无伦次，像是怕说慢了会再挨一拳。
“我错了……都是我错了……我不该做那种事……我混蛋，我不是人……”
“我利用职务之便……我勾引学生……我不是个东西……我道歉……对不起……”
姜小帅的指尖开始发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抽走了力气。
他想站起来，却忽然觉得双腿一软，“砰”地一声跌坐在地毯上。
脑子里嗡的一下，天旋地转。
喉咙里有一团堵着的情绪想吐却吐不出，胸口闷得发疼。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砸在锁屏的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层水雾。
他伸手去擦，却越擦越模糊。
明明应该快意的……
明明他受了那么多苦、被那人践踏过尊严，如今报应来了，不应该是扬眉吐气吗？
可怎么会是这种感觉？
他不知该恨，还是该……
就在他蜷坐在地、眼神恍惚的当口，门“咔哒”一声被打开。
不是他开的。
也不是快递。
是郭城宇。
他穿着那件酒红色衬衣，领口微敞，眉眼沉沉，视线一扫屋内，一眼便看到倒在地上的姜小帅，脸色瞬间变了。
“你怎么——”
话未说完，他已经疾步上前，将人拽进了怀里。
没有丝毫犹豫，动作温柔而果断。
姜小帅身子一颤，挣了一下，却根本没力气。
他靠在那宽厚的胸膛上，鼻尖撞入那股熟悉的气息中。
干净的木香，淡淡的洗衣液味，混着点令人安心的体温。
一点烟味都没有，他忽然意识到。
明明这人爱抽烟，却总能在靠近自己时干干净净。
心底更酸了。
“乖，没事了。”
郭城宇低声安抚着，声音温柔得不像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轻轻拍着姜小帅的背，手掌稳稳地传来温度，那种连带着心跳的安全感，让姜小帅眼泪越流越快。
“他……”姜小帅想开口，却喉咙哑得发疼，只吐出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郭城宇低声说，“别看了，不用你动手，这种事，自然有人替你讨回来。”
他把人轻轻拉起，揽着他回到沙发上坐下，找了毯子盖在他腿上，又递了一杯水。
姜小帅怔怔地看着他。
“你做的？”他还是忍不住问。
郭城宇没有回答，只是用指尖帮他抹去眼尾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
“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笑了笑，眼底却藏着几分冷意。
“这个世界欠你的，我都会一点点替你讨回来。别人动你一下，我就让他——”
他话没说完。
只凑过去，在姜小帅额头上落下一个安静的吻。
“你不欠他任何东西。”他说。
“你不该为他的下场而哭。”
姜小帅咬着下唇，眼底仍有些红，但神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挣扎、隐忍，哪怕没有人看见，也终究没有白费。
这一刻，有人抱着他，不是为了索取，不是为了征服，只是单纯地、不加条件地，把他护在怀里。
夜很安静。
城市灯火斑斓，窗外有车驶过的声音。
郭城宇半靠在沙发上，姜小帅窝在他怀里，头埋在他胸口，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他才低声开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郭城宇低头，额头抵在他发顶。
“因为你值得。”
“可我不好。”
“我知道。”
“那你还……”
“是这个世界不对，我的帅帅没错 ”郭城宇笑了笑，声音低哑，“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我喜欢你现在这样——”
“脆弱又坚强，拧巴又倔强，你是你，姜小帅，就是我想保护的那个人。”
姜小帅沉默很久，最终没再说什么。
他只是轻轻握住了郭城宇的手指，像是抓住一根唯一的稻草。
或是救命的光。
那一刻，他终于允许自己贪心一回。
允许自己不再逞强、不再假装。
而郭城宇，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任他抓着，抱着，依赖着。
他会等。
等姜小帅真正把自己交给他。
不是作为谁的替代，也不是为了复仇之后的空虚。
而是，心甘情愿。
*
或许是这次意外的经历。
也或许是心底那层薄雾终于被捅破了个小口。
两人之间的关系，竟像坐上了火箭般突飞猛进。
往日里姜小帅总是一副“你别闹我没空”的淡漠模样，可现在不知怎么的，居然会在郭城宇说笑话时低头轻笑，还不小心用指尖戳一下他的胳膊。
这在李旺眼里，简直堪比“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瞠目结舌地站在诊所外头看着两人肩并肩走出来。
一人捧着奶茶，一人拎着药箱，边走边聊，还时不时轻轻碰一下胳膊，那画面说不出的和谐。
李旺嘴里含着吸管，差点没把奶茶喷出去。
“啧啧啧……这他妈叫‘没什么’？”他咕哝着，疯狂发消息到朋友圈。
他家老大魅力就是无人可挡。
吴所畏更惨，天天被喂狗粮，吃得牙都酸了。
明明前两周还一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模样，现在倒好，郭少一来，姜小帅居然会笑。
而且是那种吴所畏从来没见过的、带点小心翼翼又藏不住幸福的笑。
这就很扎心了。
他不仅仅被女朋友甩了。
现在还为了复仇去勾引前女友的现男友。
暂时啥也没完成，孤家寡人。
“师父……”他忍不住酸溜溜地说，“你也太偏心了吧？我天天跟你，你也不见得给我一个好眼色。”
姜小帅头也没抬，只丢下一句：“你长得又没他好看。”
“我……”吴所畏气得捂心口，“我谢谢你啊。”
郭城宇倒是笑得一脸灿烂，看起来完全没把这个“情敌”放在眼里，还特地给吴所畏递了一根糖。
“来，徒弟，你也甜一口，补补心。”
吴所畏差点当场走人。
可偏偏姜小帅这时候还不领情地轻轻笑了一声，那一声笑听得郭城宇眼神都柔得能滴水。
从那天起，郭城宇像是找到了人生的第二春。
为什么是第二春呢。
毕竟他还想着那个世界的姜小帅，这个姜小帅，他承认他混蛋，他确实很爱他。
但是，他总觉得他作为一个来自平行世界的，霸占了这个郭城宇身子的郭城宇。
他实在是没有资格去碰他。
他只是想守护他，让他慢慢的开出花来。
不管姜小帅说什么，他都顺着来，连性子也改了不少，至少在公众场合，原先那些个“骚话”也讲得分寸得体，连“帅哥哥”三个字都不怎么喊了，改口喊“小帅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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