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编剧室里，咖啡杯已经空了第三次。

宁初晴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悬停许久，最终重重地敲下一行字：

**[男主抓住女主的手腕，声音沙哑：你以为我这些年，就很好过吗？]**

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几秒，又猛地按下删除键。

太直白了。

也太像他们之间未说出口的话。

身后传来轻微的开门声，陆远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两杯新煮的咖啡。他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领带早已松开，慵懒地挂在脖子上。

"还没睡？"他走过来，把其中一杯放在她面前。

宁初晴下意识合上电脑，"卡在第三十五场了。"

陆远川在她旁边坐下，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丝间的栀子花香。他垂眼看向屏幕，"男女主角争执的戏？"

"嗯。"她抿了口咖啡，苦得皱眉——他这次没加糖。

陆远川忽然伸手，指尖划过触摸板，调出之前的场景。

他的手臂蹭过她的肩膀，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宁初晴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这里，"他指着一段台词，"男主情绪可以更激烈些。"

"比如？"

陆远川转过脸，他们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宁初晴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还有瞳孔里映出的自己。

"比如这样——"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力道不重，却让她无法后退。他的呼吸拂过她的唇畔，声音低哑，"你以为我这五年，有哪一天忘记过你？"

宁初晴的心脏几乎停跳。

这不是剧本里的台词。

空气变得粘稠，时间仿佛被拉长。陆远川的目光落在她唇上，一点点靠近。宁初晴不自觉地闭上眼，手指攥紧了他的衬衫前襟——

叮！

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两人同时僵住。陆远川松开手，宁初晴慌乱地后退，膝盖撞到桌角也顾不上疼。

电话是林妍打来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陆总，徐玮又在社交媒体上发难了，说宁编剧的《逆光而来》抄袭他早期的作品。"

宁初晴的脸色瞬间煞白。

徐玮——她的前男友，也是五年前那场误会的始作俑者。

陆远川的表情冷了下来，"联系法务部，准备律师函。"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只剩下尴尬的沉默。方才那个未完成的吻像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两人之间。

宁初晴站起身，"我去处理一下。"

"等等。"陆远川拉住她的手腕，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脉搏，"别一个人扛。"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她紧锁的情绪闸门。宁初晴猛地抽回手，"陆远川，你到底想怎样？"

他的眉头皱起。

"五年前你不信我，现在又来做这些......"她的声音发抖，"助理说你收藏我的书，办公室里留着我们的合照，刚才还......"她说不下去了。

陆远川的眼神暗了下来，"那你呢？为什么写《逆光而来》？为什么接下这个项目？"

宁初晴哑口无言。

"我们都放不下，不是吗？"他苦笑。

窗外突然下起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是时光的脚步声。

——

第二天，星川影视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则声明，附带着五年前徐玮抄袭宁初晴未发表作品的证据。陆远川转发了这条微博，配文只有简单的一句：

【真相或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宁初晴盯着手机屏幕，眼眶发热。她没想到，他竟一直保留着这些证据。

苏沐的电话适时打进来，"看到热搜了吗？陆远川这是公开为你站台啊！"

"只是维护公司项目而已。"宁初晴低声说。

"得了吧，"苏沐嗤笑，"他看你的眼神，连盲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挂掉电话，宁初晴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搜索框，输入"陆远川宁初晴"。

跳出来的第一条结果是一年前的文化论坛视频。

她点开，发现镜头扫过观众席时，陆远川就坐在角落里，目光专注地望向台上正在发言的她。

那种眼神她太熟悉了——和大学时他在图书馆等她下课的眼神，一模一样。

宁初晴关掉视频，胸口泛起酸涩的疼。

——

公司里的风言风语却开始蔓延。

"听说了吗？宁编剧是靠'特殊关系'拿到的项目......"

"陆总从来不亲自盯改编的，这次太反常了......"

茶水间的闲言碎语飘进耳朵，宁初晴握紧杯子，转身要走，却撞上了一个陌生男人。

"抱歉，"对方扶住她的肩膀，笑容温和，"我是赵明远，星川的合伙人。"

宁初晴点点头想要离开，赵明远却意味深长地说："宁编剧的作品我很欣赏，不过......"他压低声音，"远川最近压力很大，投资方对你们的关系有些看法。"

宁初晴僵在原地。

"当然，我是支持你们的。"赵明远拍拍她的肩，"毕竟你们的故事，比剧本精彩多了。"

他离开后，宁初晴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当晚的剧本会上，陆远川和赵明远因为投资问题争执不下。宁初晴默默整理资料准备离开，陆远川却突然叫住她：

"留下。"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宁编剧的意见很重要。"

赵明远似笑非笑，"是啊，毕竟没人比她更了解......原著精神。"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散会后，宁初晴在电梯口被陆远川拦住。

"别在意他们的话。"他声音低沉。

宁初晴苦笑，"可他们说的没错，我们确实......"

"确实什么？"他逼近一步。

她抬头看他，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确实还爱着对方，却都不敢承认。"

电梯门在此刻打开，里面站着几位公司高管。宁初晴迅速擦掉眼泪，挤出一个微笑走了进去。

陆远川没有跟上。

隔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他们沉默地对视，像隔着五年的时光长河。

《未完成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