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的木楼梯被踩得“吱呀”作响，郭靖喘着粗气冲进二楼雅间。
柳清照甚至能听见他靴子蹭过台阶的声音——跑得太急，鞋底都快磨秃了。
门“砰”地被撞开时，她正把最后一块鸡骨头扔进狗盆。
小狗吓了一跳，“嗷”地躲到她脚边，尾巴夹得像根棍子。
郭靖站在门口，头发还在滴水，脸上带着汗珠。
他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力气大得差点把她提起来：“你、你为什么要抢我的鸡？”
柳清照靠在窗边，没显出半点慌张。
夕阳从她身后斜照进来，眼尾的笑纹看得一清二楚：“郭大哥有证据吗？这鸡是你买的？”
“我……我在菜摊买的！”郭靖脸红得像个苹果，呼吸都快贴上她的鼻尖了，“王婶说今早杀的三黄鸡，我买了要给蓉儿熬汤。”
楼下传来议论声。
“这人太霸道了吧。”“就是，刚才还看他追着个戴斗笠的人跑呢。”
郭靖耳朵一下就红了，像被人当众揭了短。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衣服已经湿透了：“我、我没抢！我是追偷鸡的贼……”
楼梯口突然传来笑声：“哎哟，这位小兄弟胆子不小啊。”
柳清照心里一紧。
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黄蓉来了。
她低头看袖子上的油渍，假装整理衣服。
眼角还是扫到了那抹月白衫子，金步摇晃来晃去，活像只得意的猫。
“怎么？靖哥哥被人欺负了？”黄蓉歪头看着柳清照，手指绕着发梢，“这位小友，我家靖哥哥最实在，你若真拿了他的鸡……”
“黄姑娘。”柳清照开口，声音压低了些。
她心头有点紧张，像是从前在办公室里被领导盯着的感觉，但又混着对《射雕》剧情的熟悉感，“我没抢鸡，只是替郭大哥保管。”
黄蓉脚步一顿，眼尾的笑容淡了几分。
这少年竟然知道她名字。
“你这人吧，太实诚。”柳清照抬起头，语气故意变得老气横秋，“别人让你往东你就往东，说要看鸡毛色你就递过去。可人家拿了鸡跑了，你倒追了三条街——是不是？”
郭靖愣住：“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那贼根本没拿鸡。”柳清照指了指桌角的狗盆，小狗正舔着骨头，“你跑过巷口时，鸡从篮子里掉了出来。我抱着狗刚好撞见，总不能让鸡被野狗叼走吧？我只是帮你保管。”
黄蓉金步摇停了，盯着柳清照的眼睛。
那眼神让她想起前世被老板看穿心思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不喊我？”郭靖挠头。
“我喊了啊。”柳清照指了指窗外，“我在楼上喊‘郭大哥，你鸡掉了’，可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楼下哄堂大笑。
王婶探出头：“我都在菜摊听到了，这傻大个早跑没影了！”
郭靖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他抓了抓头发，弯腰抱起狗盆：“对不住啊林兄弟，是我莽撞了。”
小狗舔他手背，郭靖笑了：“这小狗还挺乖。”
“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他退后两步，“那鸡……算我请你和小狗吃的。”
黄蓉靠在门边，眯眼打量柳清照。
金步摇在夕阳下闪着光：“小友叫什么名字？”
“林昭。”柳清照低头摸小狗，指尖绞着衣角。
“林昭……”黄蓉重复了一遍，“这名字，倒像藏着些故事。”
楼下传来喊声：“林公子！你托我洗的衣服晾好了！”
柳清照应了一声，低头看前襟的油渍。
明天就要考应天书院，不能穿成这样去。
她抱起小狗下楼，经过黄蓉身边时，闻到一阵桃花香。
黄蓉突然伸手，几乎碰到她耳尖：“小友这耳尖，怎么红得像要滴血？”
柳清照脚步一顿，喉结动了动。
她加快步伐往下跑，身后传来黄蓉的笑声：“靖哥哥，这小子……有点意思。”
后院竹竿上，粗布衫子被夕阳染成蜜色。
小翠帮她取下衣裳：“这料子比我娘的软和，你明天穿去书院，肯定像个读书人。”
柳清照摸着青衫，想起昨天路过菜市口，曾看见郭靖和一个戴斗笠的人纠缠。
现在想来，那人正是郭靖口中“偷鸡的贼”。
她低头看怀里的小狗：“明天开始，得更小心了。”
小狗“汪”了一声，尾巴摇成风车。
柳清照笑了，把青衫搭在臂弯，转身往房间走。
暮色拉长了她的影子，像一根细长的竹枝，却带着一股往上窜的劲。
明天，应天书院的门槛，她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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