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我说别打了，他们就开始跳大神

第183章 我说别打了，他们就开始跳大神

竹香混着药气在檐角漫开时，柳清照正蹲在香笼前拨弄炭盆。

新竹烤得噼啪响，火星子溅在粗布口袋上，将薄荷与艾草的苦香炸成细雾，顺着风势往寺里钻。

"第三笼点上了。"杨过扛着最后一捆青竹过来，玄铁剑往地上一戳，震得香笼都晃了晃，"你说这味儿能迷晕元军，怎么我闻着倒清醒得很？"

"笨。"柳清照用木筷挑起块沾了药粉的棉团，"元军弩阵的引信浸过雄黄酒——雄黄遇艾，薄荷冲脑，他们吸进去是提神，咱们的人吸多了...呵，该看见上辈子的老相好了。"

话音未落，寺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静虚从偏殿冲出来，手里的拂尘乱挥："有鬼！

师太看见屠狮大会上被明教羞辱，正拿倚天剑劈空气呢！"

柳清照拍了拍手上的药粉，冲杨过挑眉："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冲进大雄宝殿时，场面活像被掀翻的蜂窝。

灭绝师太挥着倚天剑砍向虚空，剑尖在梁柱上劈出火星；华山派的鲜于通抱着柱子喊"师娘饶命"，他师娘早死了十年；就连向来稳重的崆峒五老，竟围着供桌跳起了天魔舞，嘴里还念叨着"七伤拳能长生"——那调门比汴京勾栏瓦舍的卖唱姑娘还高。

"都给我住手！"柳清照爬上供桌，一脚踩在青铜香炉上。

她扯着嗓子喊，声线里裹着三分笑三分狠，"各位大侠是来光明顶踢场子的，还是来万安寺演皮影戏的？"

灭绝师太的剑顿在半空。

她盯着柳清照，瞳孔里还映着幻觉里的血光："小崽子...你耍什么妖法？"

"妖法？"柳清照弯腰捡起块供果，"师太要是信妖法，不如信我——您方才看见的元军屠派，是艾草勾了您的旧伤；鲜于师兄喊师娘，是薄荷激了您的心虚；至于崆峒五老..."她嗤笑一声，"他们跳的那是三十年前在西域学的祝祷舞，当年求的是七伤拳大成，如今倒成了心魔。"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

鲜于通慢慢松开柱子，脸上的汗把粉底冲成白沟："你...你怎么知道我师娘？"

"我还知道您师娘临终前说'鲜于郎要是再偷师，我做鬼也不放过'。"柳清照把供果抛向他，"当年您在终南山盗《五毒秘传》，师娘替您挨了三掌，对不对？"

鲜于通的脸瞬间惨白，"扑通"跪在蒲团上。

"至于师太。"柳清照转向灭绝，声音软了些，"您当年在西域被元军围杀，弟子们为护您坠了悬崖——这伤在心里搁了二十年，闻不得艾草味。"她跳下单桌，走到灭绝跟前，"您看，这是我让静虚埋在竹林的帕子。"她摊开手，帕子上的"芷若"二字在光下泛着淡红，"周姑娘写的，元军弩阵在寺后枯井。

您要是信我，现在带人去拆了弩机，比在这儿砍柱子实在。"

灭绝的剑"当啷"落地。

她盯着帕子，喉结动了动："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应天书院抄话本的林昭。"柳清照歪头笑，"不过师太要是愿意，叫声'小师傅'也成——毕竟您方才砍的那根柱子，是隋文帝亲手种的金丝楠木，砍坏了要赔八百两呢。"

"噗。"杨过在殿门口闷笑出声。

就在这时，后殿传来瓷器碎裂声。

宋青书跌跌撞撞冲进来，袖口沾着黑血。

他手里攥着个青瓷瓶，瓶口还冒着绿烟："林昭！

你害我！

我明明按陈大哥说的，把'迷仙散'下在茶里，可他们...他们怎么都疯了？"

柳清照的目光扫过他手里的瓷瓶，突然笑了："宋师兄这是试药呢？

陈友谅给的'迷仙散'，其实是西域蛊婆用曼陀罗和尸油炼的——您闻闻，这味儿是不是像汴河边上的臭水沟？"

宋青书的脸瞬间煞白。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供桌："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陈友谅让您把药下在六大派的茶里，等他们晕了好献给元军领赏。"柳清照抄起根香笼的竹条，敲了敲他的膝盖，"不过您可能没看说明书——这药遇热就变，闻多了不是晕，是疯。

您方才在路边摔碎的茶盏，是不是已经漏了药？"

宋青书突然尖叫着去抓她的手腕。

杨过的玄铁剑"唰"地横在中间，剑气割破了宋青书的衣袖："动她，断手。"

"够了！"灭绝师太捡起倚天剑，剑尖抵在宋青书喉间，"青书，你当老尼眼瞎？

周姑娘的帕子上有密信，静虚早告诉我了。"她盯着宋青书发抖的脸，"说，陈友谅在哪儿？"

宋青书突然瘫坐在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他在寺后枯井！

说等六大派全疯了，就引元军来收尸！"

柳清照冲杨过使了个眼色。

杨过点头，吹了声鹰哨——百只山鹰从殿顶俯冲而下，扑向寺后方向。

"师太，麻烦借您的剑一用。"柳清照捡起倚天剑，指尖擦过寒刃，"元军弩阵的引信在井里第三块砖下，我带您去拆——至于这位宋师兄..."她转身看向瘫软的宋青书，"等会麻烦武当的师伯们来领人——毕竟他偷的'迷仙散'，包装纸上还印着'武当秘库'的火漆呢。"

宋青书的喉咙里发出呜咽。

灭绝师太盯着柳清照的背影，突然开口："小崽子...老尼欠你个人情。"

"记着就行。"柳清照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等会拆完弩机，记得请我吃寺里的素斋——杨过能吃三碗，您得让厨房多备两斤豆腐。"

杨过跟着她往外走，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住。

山风掀起他的大氅，露出腰间挂着的青梅核——那是柳清照早上吐给他的，用红绳系着，晃得人心尖发软。

寺后枯井里传来陈友谅的骂声，混着山鹰的尖啸。

柳清照站在井边，倚天剑在阳光下划出银弧。

她回头冲杨过挑眉："怎么样？

这出'跳大神'的戏码，比话本里还精彩吧？"

"精彩。"杨过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不过我更想看...你拆穿女扮男装那天的戏码。"

柳清照的耳尖瞬间通红。

她抄起剑鞘敲他的肩膀："先拆了弩机再说！"

晨光穿透雾霭，洒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远处传来静虚的喊声："林公子！

师太说素斋备好了，有您爱吃的荠菜豆腐羹！"

柳清照拽着杨过往回跑，发带在风里散开，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杨过望着那抹白，喉结动了动——他突然明白，这江湖之所以不糟，是因为有个人，愿意陪他把所有的局拆通透，也愿意让他，把她的心事，慢慢拆通透。

而在寺外山路上，一匹快马正往汴京疾驰。

马上的人怀里揣着封密信，信纸上只写着八个字："万安寺局成，小师傅显威。"

这八个字，即将传遍整个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