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让你们停手,结果你们开始抢功劳
元军溃退的号角声还在山谷里荡着余音,破庙前的空地上已炸开了锅。
空性大师的戒刀"当啷"砸在青石板上,震得供桌上的残烛跳了三跳:"都道是林公子破的局?
若不是贫僧昨夜巡营时察觉山风里有迷香气息,这满山谷的药阵谁能识破?"他古铜色的脖颈绷得像根铁索,袈裟下摆还沾着元军血渍。
"秃驴休要抢功!"何太冲从人群里挤出来,腰间的松纹剑呛啷出鞘三寸,"我夫妇二人天未亮就发现香炉里掺了曼陀罗籽——若不是我们先点破,你那什么'气息异常'怕还是糊涂账!"他身后的班淑娴抚着鬓角的珍珠步摇冷笑,指尖在剑柄上敲出急雨般的节奏。
柳清照坐在断了腿的树桩上,嗑瓜子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的青衫下摆沾着草屑,发间还坠着半片被剑气削断的桃花瓣——方才为救中毒的丐帮弟子,她直接冲进了元军布的迷魂阵。
此刻她歪头看那两个面红耳赤的掌门,忽然"噗"地笑出声,瓜子壳"啪"地弹在空性大师脚边:"两位吵归吵,能不能先把躺在地上翻白眼的弟子抬下去?"她用脚尖踢了踢不远处抽搐的华山弟子,"再拖半个时辰,他们怕是要开始学蛤蟆叫了。"
空性大师的脸腾地红到耳根,这才想起方才混战中被迷药放倒的二十几个各派弟子。
他手忙脚乱去扶最近的少林小沙弥,戒刀差点戳到人家屁股。
何太冲的剑尖也泄了气似的垂下去,班淑娴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指挥弟子抬人。
柳清照趁机摸出袖中五包用桑皮纸裹着的药粉,颜色分别是赤、橙、黄、绿、青。
她晃了晃纸包,冲人群里的五散人扬声道:"张中前辈,冷谦道长,说的就是你们——过来拿药。"
铁冠道人最先挤过来,算筹在掌心敲得叮当响:"林...柳姑娘这是?"
"解毒基底。"柳清照把赤包塞给张中,"每日一撮混水饮下,能解元军药阵里的余毒。
但记住——"她扫过白眉鹰王殷天正紧绷的下颌,"只能给你们自己人用。"
殷天正的鹰目陡然一眯,玄铁重剑在腰间震出嗡鸣:"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
万一这药里掺了蛊毒,借此控制我们?"
柳清照扯了扯被血渍浸透的袖口,突然凑近他:"那您尽管不用。"她的眼睛在晨光里亮得惊人,"等下次元军再布药阵,您看着您儿子殷野王的脸慢慢肿成蛤蟆,可别哭着来求我。"
彭莹玉合十苦笑,伸手接过橙包:"姑娘手段虽奇,用心倒是良善。"他指尖触到纸包时微微一怔——药粉里混着极淡的艾草香,正是他前日在柳清照药篓里闻过的。
五散人陆续领了药包退下,空地上的人声渐低。
柳清照望着他们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青梅核——那是杨过昨日塞给她的,说是"压惊"。
"阿昭。"杨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露的凉意。
他玄铁剑的剑穗还在滴血,却小心地避开了她的衣摆,"要我帮忙整理药材?"
柳清照转头,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尾里。
三日前她女扮男装被拆穿时,他也是这样的眼神——像被霜打过的寒潭,底下却烧着团火。
她咳嗽一声,把装着驱虫香囊的竹篮塞给他:"去各派营地边缘挂这个。"
竹篮里的香囊用不同颜色的丝线扎着,凑近能听见极细的竹哨声。
杨过捏起一个青囊,眉峰微蹙:"你连少林都要监控?"
"不是我不信他们。"柳清照蹲下身,用枯枝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是我信不过那个躲在时间背后的操盘手。"她的声音突然低得像耳语,"你记不记得三年前,郭靖在蒙古大营丢的那封密信?"
杨过的瞳孔骤缩——那是他生平最险的一场劫。
若不是柳清照提前三天守在郭靖帐外,那封假密信就要让郭大侠背上通敌的罪名。
"所以。"柳清照把最后一个香囊塞进他掌心,"这些香囊里有气味标记,若有元军细作混进来,吹对应的哨音就能定位。"她拍了拍他手背,"去吧,我在药庐等你。"
月上柳梢时,药庐的火盆噼啪作响。
柳清照盯着火里的草图,指尖被火星烫得发疼。
那是她用现代简体字画的时间线——郭靖守襄阳的年份、乔峰雁门关的日期、甚至她自己穿越的那夜大雪。
这些字若被人看见,她"隐世高人"的面具就要碎成渣。
"那是何文字?"
少年的惊呼声像根针,刺破了夜色。
柳清照猛地抬头,见华山派一个十五六岁的弟子正扒着柴门,月光照得他腰间的华山玉牌泛着冷光。
她迅速踩灭火盆里的残纸,指尖沾了一手黑灰:"小友夜闯药庐,不怕被当作元军细作?"
少年被她的气势唬得后退半步,却仍盯着地上的残纸:"我...我是来寻伤药的!
方才看见火光..."他突然弯腰捡起半片未烧尽的纸,"这字...和先生教的不一样!"
柳清照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半片纸上赫然写着"时空锚点已偏移"——这是她根据现代学的地理知识,推测出元军可能在光明顶设伏的标记。
她强压下慌乱,从药柜里抓了把金创药塞过去:"小友拿好,快回营吧。"
少年捏着药包退出去时,靴筒里的残纸窸窣作响。
柳清照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现代公司里那些偷翻同事电脑的实习生——总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第二日卯时三刻,何太冲的怒吼震得演武场的旗幡乱晃:"柳清照!
你昨夜烧的是什么妖书?"他抖着半片残纸,"这'时空锚点已偏移',分明是要蛊惑我等!"
全场哗然。
少林方丈的念珠"啪"地断成两截,峨眉弟子的剑出鞘声此起彼伏。
杨过站在柳清照身侧,玄铁剑横在胸前,目光像淬了毒的箭。
柳清照却笑了,从怀中取出一张完整的图纸——那是她用三天三夜画的六大派行军路线图,红笔圈着元军可能埋伏的山谷、蓝笔标着明教能接应的水源。
她把图纸往何太冲面前一甩:"你们当我在画天书?"她的声音突然拔高,震得演武场的铜锣嗡嗡作响,"这是活路!"
人群静得能听见露珠坠地的声音。
彭莹玉凑过去看图纸,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伏牛山的地形,和我派探子回报的分毫不差!"
"至于'时空'二字——"柳清照扫过众人震惊的脸,"若我说,我知道三年后谁会死、谁会叛、谁会被囚于万安寺高塔,你们信吗?"
空性大师的戒刀"当啷"落地。
灭绝师太的倚天剑微微发颤,剑鞘上的寒玉映得她脸色发白。
铁冠道人突然抚掌大笑:"此女或有通幽之能!"
柳清照望着他,突然想起现代深夜加班时,同事拍着她肩膀说"你这脑子是装了数据库吧"。
她扯了扯皱巴巴的青衫,轻声道:"我不是神仙。"风掀起她的发梢,露出耳后淡青的胎记——那是她穿越前被门夹的印记,"我只是个...不想再看人白白送死的社畜罢了。"
远处,神雕的清唳划破晨雾。
它爪间抓着封信,信纸上写着:《七日之后,我在光明顶等你们清醒过来》。
晨光漫过演武场的旗杆时,灭绝师太突然站起身。
她的倚天剑在鞘中轻鸣,目光扫过柳清照时多了几分审视:"各位,卯时四刻,演武场议事。"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了寂静的深潭。
柳清照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那个捡残纸的少年——他此刻正缩在华山弟子堆里,眼神躲闪。
她摸了摸腰间的青梅核,那里还留着杨过掌心的温度。
该来的,终究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