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你临死前说我是外来者,可我连外卖都点不到
血潭里的十七张脸还在晃。
柳清照蹲在祭坛边,指甲掐进掌心。
成昆最后那句“清理杂质”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挑开她这两年精心缝补的“林昭”身份——原来她不是什么侥幸穿越的社畜,是被标了号的“杂质”,是十七个失败者后第……第十八个?
“阿昭?”
杨过的声音裹着山风落下来。
他玄铁剑插在五步外,神雕蹲在剑柄上,歪着脑袋用翅膀尖轻轻碰她发梢。
她这才发现自己跪得太久,青衫下摆全沾了露水,连鞋尖都浸在成昆的血里。
“我没事。”她扯了扯嘴角,却听见自己声音发颤,“就是突然想起……我在现代的时候,有次加班到凌晨,点了份麻辣烫,结果骑手说电动车没电了,让我下楼自己拿。我抱着电脑冲下去,汤都洒了半盒,还被老板骂‘小姑娘怎么这么急’。”
杨过在她身边蹲下,掌心覆上她后颈。
他的手常年握剑,虎口有薄茧,此刻却像块温玉:“所以你现在想说,当外来者连外卖都点不到?”
柳清照猛地抬头。
他眼睛里映着雾色,却比任何时候都亮:“昨夜你说梦话,翻来覆去念‘满减’‘配送费’。我问过说书人,那是你们那边买东西的规矩?”
“你偷听我睡觉?”
“我替你守帐。”他耳尖泛红,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今早路过山脚下茶棚,买了糖蒸酥酪。你上次说这东西比奶茶甜,可我尝着……”
“甜得发齁。”柳清照接过油纸包,酥酪的热气透过纸渗进指缝,“但比外卖强,至少不会洒。”
她咬了口酥酪,甜得舌头发麻,却突然笑出声。
成昆说的“清理”“杂质”像团乱麻,可此刻杨过指尖蹭过她发间碎木屑的温度,神雕用翅膀给她挡山风的动静,比任何道理都真实。
“林公子。”
张无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手里还攥着那本《急救手册》,封皮被他捏出几道褶子:“我……我好像也记起些事。”
柳清照抬头。
少年教主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落了两颗星子:“昨夜我替彭大师煎药,突然想起‘阿司匹林’能退烧,‘酒精’能消毒——这些不是《千金方》里的,是另一个地方的知识。”他低头翻手册,指腹停在某页,“就像你写的‘烫伤要冲冷水’,我从前觉得奇怪,现在却知道,这是‘常识’。”
“所以你也是……”
“不知道。”张无忌摇头,却笑了,“但至少,我们不是孤身一人。”
山脚下传来脚步声。
殷天正的粗布短打沾了晨露,却走得虎虎生风,彭莹玉跟在他身后,布袋里的药草被攥得发蔫:“林公子,老衲查了成昆的佛珠碎片。”他摊开手掌,金箔似的碎片上刻着极小的字,“波斯文,大意是‘时空锚点’。”
“时空锚点?”柳清照捏起碎片,阳光穿过金箔在她掌心投下细纹,“成昆说要清理外来者,可如果我们是‘杂质’,为什么会有锚点?”她突然想起石桌上的血布——成昆混改的武功秘籍,郭靖多出的《易筋经》,黄药师突然会的“独孤九剑”。
“或许他才是杂质。”杨过抽剑挑起成昆的僧袍,露出腰间半枚铜牌,“金莲机关司……这名字我在襄阳听过。郭伯伯说,二十年前有批匠人带着奇巧机关闯江湖,后来突然销声匿迹。”
“机关司。”柳清照摩挲着铜牌边缘的齿轮纹路,“他们造机关,可能也造‘锚点’。成昆用寒蟾膏、龟息术,都是机关司的手段。”她想起昨夜调配碱水时,陶壶底沉着的细沙——那不是普通的沙,是磁石粉,“他的迷香里掺了磁石粉,干扰人的记忆。所以守密道的弟子只记得‘魂引阵’,却忘了他怎么进去的。”
“那十七个外来者……”张无忌盯着血潭,“他们也被清理了?”
“未必。”彭莹玉合掌,“老衲在藏经阁见过幅古画,画里有十七盏灯,每盏灯对应条命。或许他们不是死了,是被……”
“困在别的时空。”柳清照接口。
她想起成昆临死前,光明顶上空那道金光裂痕——像道被撕开的幕布,后面是无穷尽的黑,“他说这方世界‘本不该有读者’,可如果没有我们,郭靖会被黄蓉骗走汗血马,杨过会断臂,乔峰……”她喉咙发紧,“这些故事,本就是被‘读者’看见才存在的。”
风突然大了。
神雕扑棱着翅膀飞上天空,玄铁剑在石桌上震出嗡鸣。
柳清照望着山顶那道裂痕,将铜牌塞进怀里——裂痕边缘有极细的齿轮印,和铜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明日去汴京。”她站起身,拍了拍青衫上的血渍,“找金莲机关司的老巢。”
“我陪你。”杨过将玄铁剑收入鞘,“就算要闯十八层地狱。”
“我也去。”张无忌攥紧《急救手册》,“至少能帮你背药箱。”
殷天正扯了扯粗布短打:“光明顶的密道我熟,机关司的人若躲在地下,我带你们挖地三尺。”
彭莹玉摸出颗药丸塞进她手里:“老衲的大悲丹,压惊用的。”
柳清照捏着药丸,突然笑出泪来。
成昆说她是“杂质”,可此刻围在她身边的这些人——杨过的剑,张无忌的手册,殷天正的圣火令,彭莹玉的药囊——哪样不是“杂质”?
“走啊。”她踢了踢成昆的尸身,“再磨蹭,糖蒸酥酪该凉了。”
山风卷着她的青衫下摆。
血潭里的十七张脸渐渐模糊,最后只余下她自己的倒影——发梢沾着木屑,腰间晃着青梅核,眼里亮得像团火。
原来“外来者”从来不是孤孤单单的。
他们是彼此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