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别以为换个马甲我就认不出你,天机阁
案几上的烛火噼啪炸响,柳清照的指尖在三张证物上依次划过——染着暗纹的密信边缘焦黑,青铜牌上的金莲纹路被她用小刀刮开,露出底下细若蚊足的“十七”二字,最右侧是从李玄子袖口撕下的碎布,金线绣着半只振翅的蝴蝶。
“金莲机关司不过是提线木偶。”她突然抬头,目光扫过围坐的众人。
彭莹玉的僧袍还沾着西域的沙尘,正捏着半块芝麻糖往嘴里塞;老赵头缩在墙角的竹椅上,枯瘦的手把茶碗攥得发白;杨过倚着门框,玄铁剑的剑穗在夜风里轻轻摇晃。
“真正的线,在‘天机阁’手里。”她抄起炭笔,在铺展的羊皮纸上画出交叉的箭头。
密信来自西夏商队,铜牌出自丐帮内鬼,碎布是少林俗家弟子的服饰——三条看似无关的线索,在“蝴蝶”标记与“十七”编号处交汇成网,“他们专挑剧情关键人物动手:郭靖被换过药引,杨过险些断臂,连乔峰的契丹腰牌,都是他们塞到他酒坛里的。”
彭莹玉突然呛到,芝麻糖渣子喷在案几上:“女...林公子怎知这些?”话到一半想起她女扮男装的身份,慌忙改口。
柳清照眼皮都没抬,继续在图上画圈:“因为他们漏掉了一个变量——我。”
窗外传来扑棱棱的振翅声,一只灰鸽撞在窗纸上。
彭莹玉猛地站起,僧袍带翻了茶盏:“是我的信鸽!”他扯下鸽腿上的竹筒,展开卷得极细的纸笺,瞳孔骤然收缩,“西域来的信鸽最近总往河西飞,路线...像二十八宿的星图。”
“天象仪式。”柳清照的炭笔重重一顿,在“河西走廊”处画了个醒目的红圈。
她记得很清楚,原剧情里绝情谷的地宫里刻着类似星图,那是古代方士用来“借天时”的阵眼。
“林公子!”老赵头突然从怀里摸出张油乎乎的破布,抖开时露出褪色的墨迹,“我那在月牙集跑骆驼的侄子说,镇子西头新盖了观星台,每夜子时敲钟十二下——”他喉结滚动两下,“不是人敲的,像铁锤子砸铜盆。”
柳清照的手指瞬间攥紧炭笔。
原主记忆里,绝情谷地宫入口正是用十二声机械钟响为号。
她猛地展开《大元疆域图》,信鸽路线、星象轨迹、观星台位置在脑中重叠,笔尖重重戳在“月牙集废镇”上:“这里。”
“明日开始分兵。”她站起身,案上的烛火将影子投在墙上,像把出鞘的剑,“杨过带神雕先行,扮成流浪刀客混进月牙集——”
“我去。”杨过截断她的话,玄铁剑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响,“你说过那地方机关多,我断过臂,比旁人更懂怎么躲陷阱。”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声音低得像碎玉,“再说...我不放心你留在明处。”
柳清照的耳尖微微发烫,却故意翻了个白眼:“臭美什么?我是怕你雕飞得慢。”她转向彭莹玉,“你联络终南山和明教,沿途寺庙设暗哨,我要知道河西每队商队的动向。”又看向缩在角落的老赵头,“您老辛苦,沿丝路说‘天机阁害命’的段子——要带哭腔,越惨越好。”
老赵头一拍大腿:“得嘞!我就说那观星台半夜冒绿烟,把小孩的魂都勾走了!”他挤眉弄眼,活像说《西游记》时的模样。
夜更深了。
杨过跃上屋檐时,月光正落在他的断袖处——那是前日替她挡暗器时被划的,她连夜用红线绣了朵并蒂莲。
他背靠着屋脊的青瓦,望着书院后窗透出的暖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角的针脚。
“装什么酷。”
温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回头,正见柳清照抱着青瓷碗站在檐下,雾气般的月光里,她的发带被夜风吹得乱飘,“喝姜汤,别冻着。”
他接过碗,姜汤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从前在古墓时,他最讨厌甜腻的东西,可此刻喝到嘴里,竟比蜂蜜还甜。
“他们要是敢动你...”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像锈了的剑,“我就烧了那什么天机阁。”
“烧多没创意。”柳清照歪头笑,发间的玉簪闪着微光,“你忘了?我最会剧透。”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指尖触到他耳尖的温度,“等你查清地宫结构,我们就把他们的‘剧本’贴满汴京城墙——让全天下都知道,谁才是跳梁小丑。”
杨过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突然伸手把她拢进怀里。
玄铁剑的寒气透过衣襟传来,却比任何暖炉都让人安心。
屋脊下的更夫敲响三更,星光落进两人交握的指缝,像命运被轻轻拨偏了轨道。
第二日破晓,杨过跨上神雕时,马蹄铁下压着张染血的纸。
柳清照展开,“十八号,止步,否则林昭必死”几个字还在渗着血。
她捏着纸的手青筋微凸,下一秒却笑出声来,指尖一用力,血书碎成雪片。
“威胁我?”她抬头看向杨过,晨光里的眼尾微微上挑,像只蓄势待发的猫,“正好,我缺个掀底牌的由头。”
千里之外的幽谷,晨雾正从石缝里涌出来。
一座刻满星盘的石殿在雾中缓缓开启,门楣上的黑底金字被露水打湿,泛着冷光——“天机阁”三个大字,正对着东方渐白的天际。
而汴京街头,听风楼茶馆的幌子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几个挑着菜担的老妇凑在门口,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纸——那是老赵头连夜写的“天机阁害人”话本。
茶博士刚掀开竹帘,就见外头已挤了满满当当的江湖人,刀鞘碰着酒葫芦,说话声像滚过瓦垄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