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你们七大派讲证据,我来讲逻辑链
茶博士的竹帘刚掀起半尺,晨雾裹着江湖人的气息便涌了进来。
李玄子端坐在主位的檀木椅上,青衫下摆压着半枚青城派玉牌,目光扫过挤在长凳上的各派弟子——峨眉的云鹤子攥着断剑,指节泛白;华山的郑长老摩挲着腰间铁笛,笛身映出窗外晃动的人影;连一贯不问世事的点苍派老尼姑,此刻也直起腰板,佛珠在掌心勒出红痕。
柳清照的云履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响。
她今日特意换了件月白儒生长衫,腰间挂着应天书院的象牙腰牌,倒比昨日更显清俊。
杨过跟在她身后半步,玄铁重剑的剑穗扫过茶桌,几个江湖客慌忙缩手,酒碗磕在木桌上叮当作响。
“林公子。”李玄子率先开口,声如沉钟,“今日请你来,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神雕侠滥杀十三名无辜百姓,断其臂,弃其尸,你可知罪?”
“罪?”柳清照驻足在茶案前,指尖轻轻叩了叩案几,“李掌门说滥杀,我倒想先问问,这十三具尸体,可有人亲眼见着杨兄弟动手?”
云鹤子突然站起,断剑“当”地戳在地上:“我徒儿死时攥着这半截剑刃!她前夜在凉州道上遇着个使玄铁重剑的刀客,回来便说浑身发冷,第二日晨起...便断了双臂!”她眼眶泛红,“我查过,那刀客的行踪与神雕侠完全吻合!”
“吻合?”柳清照从袖中取出三枚拓片,摊开在案上,“云长老不妨细看这断口。”她指尖划过拓片边缘,“利器斩切的断口是齐整的,可这些——”她点了点拓片上的锯齿状痕迹,“分明是被重物挤压所致。再看这里。”她翻出第二张拓片,“关节扭曲成这样,是矿道塌方时被巨石压断的特征。”
茶馆里响起抽气声。郑长老凑过来看了眼,皱眉道:“矿难?”
“五日前凉州盐矿地脉震动,三处矿道崩塌。”柳清照展开一卷泛黄的官府文书,“这是我托彭大师从凉州府衙抄来的记录,死者身上的泥垢,与矿层里的赭石、石英成分完全一致。所谓‘屠杀’,不过是无人收殓的矿难遗骸。”
云鹤子的断剑晃了晃,脸色发白:“那...那尸体为何会被移出矿洞?”
“因为有人不想让真相曝光。”柳清照转身看向李玄子,“青城派在凉州私采官盐,矿难若上报朝廷,便是抄家大罪。”
李玄子的瞳孔骤然收缩,青衫下的手指死死抠住椅柄:“林公子血口喷人!你有何凭据?”
“凭据?”柳清照轻笑一声,“我且问在场诸位——”她提高声音,目光扫过满室江湖人,“哪位亲眼见过神雕侠行凶?”
满座寂静。
有人低头拨弄酒葫芦,有人假装看窗外晨雾,连方才最激动的云鹤子都抿紧了嘴。
“没有目击者,没有凶器,连死因都弄错。”柳清照的声音冷下来,“七大派就敢定一个侠士为魔头?这是替天行道,还是仗势欺人?”她突然指向角落扫着地的小厮,“这位兄弟,昨夜是不是看见三名穿青城服饰的人,半夜用板车运棺材出镇?”
那小厮的扫帚“啪”地掉在地上,茶渣溅了满地。
他抬头时,额角已渗出冷汗:“我...我什么都没——”
“城南义庄的入殓簿上记着。”柳清照从怀里抽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昨夜接收的十三具尸体,脚底全沾着青城山特有的红壤。李掌门,这红壤只在青城后山的药田才有,对吗?”
李玄子“腾”地站起,青衫带翻了茶盏:“你这是栽赃!”
“栽赃?”柳清照又取出一封密信,封泥上的金莲印记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这是我从西域驼队商人手里截获的。上面写着:‘十七号任务完成,十八号启动嫁祸计划,借七大派之手除神雕,掩我西进之路’。”她将信举高,“写这信的人,叫天机阁。”
满室哗然。
点苍老尼的佛珠“哗啦”散了一地,郑长老的铁笛“当啷”砸在桌上,连李玄子都踉跄着退了半步,后背撞在椅背上。
“天机阁要的不是正义,是要挑起正道内斗!”柳清照的声音像钢针般刺进每个人耳中,“下一个被栽赃的是谁?说不定...就是现在坐在这里的某位掌门。”
话音未落,几道审视的目光已悄悄投向李玄子。
云鹤子攥着断剑的手松了,郑长老摸着铁笛的指尖发颤,连最沉默的点苍老尼都眯起眼,盯着李玄子腰间的青城玉牌。
“今日暂且散了!”李玄子扯了扯青衫,声音发虚,“待...待查实再说!”他抓起案上的玉牌,几乎是撞开人群冲了出去。
人群渐渐散去,茶博士蹲在地上捡扫帚。
那小厮无影趁乱溜到后门,手忙脚乱从鞋底摸出枚铜管,塞进信鸽腿间。
信鸽扑棱棱飞起,掠过茶馆屋檐时,他回头望了一眼——柳清照正站在门口,与杨过并肩望着远处的驼队,晨光里她的发梢泛着金,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他们怕了。”柳清照望着李玄子离去的背影,低声道,“怕我不只是揭穿谎言,更怕我看懂他们的剧本。”
杨过垂眸看她,玄铁剑的寒气透过衣袖渗进来,却让他心口发烫:“下次别一个人冲进去。”
“可你总在我后面站着,我才敢这么狂。”柳清照转头笑,眼尾微微上挑,“再说...我要是怕了,谁来拆他们的台?”
无影缩在巷角,望着信鸽消失在晨雾里,指尖轻轻摩挲着鞋底另一张血令。
血令上的字迹还未干透:“十八号已触核心,启动‘记忆清除’程序。”
三日后的汴京街头,醉仙台戏园的朱漆门楼上,新挂的杏黄招牌被风掀起一角。
几个孩童蹦跳着念道:“新戏《天机诡案》,明日开锣——”
招牌下,柳清照捏着话本初稿,望着戏园门口挤成一团的百姓,嘴角勾起抹笑意。
她知道,有些故事,该从戏台上唱给天下人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