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别拿我的脸演戏,我教你们什么叫崩人设
终南讲堂的木梁上落着几只灰雀,扑棱棱振翅时抖下几片松针,正落在假林昭肩头。
他望着台下骤然安静的人群,喉结动了动——方才那个络腮胡的问题,他分明在影武者共享记忆里翻到过阿巧银锭的纹样,可为什么那姑娘问"苏州"时,他会下意识紧张?
"第七个问题。"柳清照的声音像根细针,精准扎进他伪装的破绽里。
她故意把"先生"二字咬得极重,尾音带点调侃的颤,像极了她在书院讲学时,用戒尺敲着《论语》说"孔老夫子要是知道你们背《关雎》时想着姑娘,怕要气活过来"的模样。
假林昭的手指在桌沿叩出急促的节奏——这是他从柳清照的记忆里扒来的"思考模式"。
可他不知道,真正的柳清照敲桌子时,无名指总会比食指多颤半下,那是她小时候被算盘珠子硌出的旧习。
"《九阴真经》下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讲堂里回荡,突然想起墨影说过的话:"要像块海绵,把林昭的每道褶皱都吸进去。"可此刻望着台下那个裹灰斗篷的身影,他后颈泛起凉意——那姑娘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块被拆了线的傀儡。
"错了。"
柳清照的声音比松涛更清冽。
她掀开斗篷的刹那,假林昭看清了她发顶翘起的呆毛——那撮总也压不服的乱发,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像株倔强的小草。
"冰室的台阶结着薄冰,《九阴真经》太厚,垫上去会滑。"她一步步走上台,靴底碾过地上的松针,"我用的是《诗经·国风》——纸薄且韧,刚好够到锁扣。"她蹲下身,指尖划过自己鞋底的泥印,"你看,那层台阶的冰碴子,现在还嵌在我鞋纹里。"
台下炸开一片抽气声。
假林昭盯着她鞋底的泥点,突然想起墨影给他灌输记忆时的场景——那些画面是碎片,是闪回,是柳清照蹲在冰室里搓着冻红的手指骂"古墓派怎么连个火折子都不备"的模糊影像。
可他从未真正体验过,冰碴子扎进鞋底时,那种从脚心窜到天灵盖的刺痛。
"你不过是知道几个细节!"他吼道,声音里带着破音。
这是他第一次在任务中失控——之前的影子人一号二号,都能完美完成模仿。
可眼前这姑娘,她的每句话都像把刀,剖开他精心粘贴的伪装。
"那你可知,我在书院账房偷听过什么秘密?"柳清照逼近半步,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
假林昭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墨香——那是抄话本时沾的,他记忆里有,可此刻却觉得这香气烫得慌,"每月十五未时三刻,账房先生会对着墙上的'魁星点斗图'拜三拜——因为他小时候偷过先生的笔墨,怕被报应。"
假林昭的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那个场景他当然"知道"——影武者数据库里存着柳清照扒在账房窗台上的视角,可他永远不会知道,那天她蹲得太久,腿麻得差点摔进花坛,被陈少卿撞见时,两人憋笑憋得脸都青了。
"你又可知,我为何总在腊八节给乞丐多送两个馒头?"柳清照的声音突然轻了,像冬夜的雪落在瓦上。
假林昭望着她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数据库里那段模糊的记忆:雪地里,年轻妇人把最后半块炊饼塞进小女孩手里,自己倒在雪堆里,手冻得像块青灰色的石头。
"因为那晚我梦见母亲饿死在雪地里。"柳清照的喉结动了动,"她最后说的话是'阿照,别冻着',可她自己的手,冷得像块冰。"她猛地抓住假林昭的手腕,触感生硬得像块木头,"这种痛,你们拿药水泡不出来。"
"住口!"假林昭暴喝一声,袖中寒芒乍现。
三枚银针破袖而出,带着破空的尖啸直取柳清照咽喉——却在离她三寸处"当"地撞上玄铁剑。
杨过从后窗翻进来,剑穗的红绒球扫过她发顶,发梢蹭得她痒痒的。
他望着她鬓角的碎发被剑气掀得翘起,喉结动了动:"我说过,三步远。"
阿梅早带着跑堂的搬来条凳堵了门,陈少卿的铁剑抵住假林昭后腰:"林公子,这招'袖里针'使的是昆仑派手法,可你上次被昆仑弟子堵门时,躲在我身后直念'君子动口不动手'——装得倒像!"
柳清照拾起地上的银针,用指甲挑开针尾的蜡丸。
半幅星图随着碎蜡落在她掌心,星点排列像极了她在《武穆遗书》里见过的"北斗归位阵"。
"他们在用影子人收集情报。"她捏紧星图,指节发白,"拼凑'时间祭坛'的构造。"
"你以为只有你能穿越?"假林昭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渗出来,"你根本不是第一个'十八号'......"
杨过的剑刃抵住他后颈:"闭嘴。"
但柳清照按住了他的手腕。
她盯着假林昭泛红的眼,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十八号是什么?"
"想知道?"假林昭的笑里带着疯癫,"去问你梦里的批注——"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抽搐。
柳清照眼疾手快捏住他下巴,灌下阿梅早备下的解药:"我偏不让你死。"
夜更深时,柳清照坐在飞沙驿的火盆前,翻着那本《射雕》手抄本。
烛火忽明忽暗,她翻到"郭靖初遇黄蓉"那页,突然顿住——页脚的批注是她的字迹,写着"黄蓉的玉笛该是湘妃竹";可在"梅超风练九阴"那页,却多了行小字:"冰室机关改艮位为震,需移七步",笔迹与她如出一辙,却带着种说不出的陌生,像另一只手,在她梦中写下的。
窗外传来雕鸣。
杨过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粗陶碗:"阿梅煮了姜茶。"他瞥见她手中的书,目光沉了沉,"影武者的话?"
"嗯。"柳清照捧住茶碗,热气熏得眼眶发酸,"他说我不是第一个'十八号'。"
杨过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
他的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泪痣,声音低得像耳语:"不管有几个'十八号',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有我的昭昭。"
远处传来马蹄声。
墨影裹着夜行衣立在星殿顶端,望着飞沙驿的灯火,对着怀中的青铜鼎低语:"二号虽败,已录得真身情感波动频率。"鼎身的纹路突然泛起幽蓝光芒,"三号,该醒了。"
阿梅蹲在茶馆后巷贴新段子,浆糊刷在墙上发出"吱呀"声。
她看着纸上的字笑出了声:"听说了吗?
终南山下那假林昭,连《诗经》垫脚都不知道......"
风卷着段子纸的边角,飘向更远的江湖。
纸角上的墨迹被风掀起,隐约能看见最后一句:"真林公子说了,下回要教咱们辨影武者——先看他会不会被糖蒸酥酪酸得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