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我烧了剧本，所以故事现在归我管

第219章 我烧了剧本，所以故事现在归我管

手抄本的边角在火光里忽明忽暗，柳清照盯着那抹泛毛的纸边，喉结动了动。

她蹲下身，青布包袱在膝头摊开，指尖刚触到书脊，便被纸页间夹着的干枯桃花硌了一下——那是去年春末，她在书院后园拾的，当时觉得"留着写话本时当信物"，如今倒成了捆在命运上的绳结。

"清照？"杨过的声音裹着暖意落下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他伤臂的黑霜虽褪了，指尖仍虚虚护在她手背上方，像怕风大了吹碎什么。

柳清照深吸一口气，将手抄本抽了出来。

牛皮纸封面被她翻得发亮，最后一页右下角的批注还清晰着："郭靖战死襄阳"，字迹是她的，却像别人替她写的——这半年来，她总在关键节点掏出书核对，生怕哪步走偏了"剧情"。

此刻指腹擦过那行字，她突然想起前日在街头听书，说书人拍着醒木喊"预知后事如何"，底下听众哄笑，她却在笑里出了身冷汗：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被"预知"困住的听众。

"我一直以为预知剧情是金手指。"她翻书的动作很慢，每一页都像在揭旧伤疤，"可它让我活得像个解说员——看着别人按台词走，连心跳都算好了节奏。"她合上书本，抬头时眼底有团火在烧，"我不想再'知道结局'了。

我想和你一起，把故事重新写一遍。"

杨过的瞳孔微微收缩，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他伸手抚过她发间歪着的玉簪——那是前日她替小乞丐抢回银锁时撞歪的，他当时憋着笑说"林公子这造型倒像偷跑出来的书童"，此刻指尖掠过簪头的缠枝纹，轻声道："我信你。"

"烧了它！"阿梅的大嗓门突然炸响。

客栈老板娘不知何时抱来半坛子火油，正往庙中央的破铜盆里倒，油星子溅在炭块上，"滋啦"冒出青烟，"烧了它，咱们另写个'林昭大破天机阁'的话本！

我让说书的把你抢郭靖烤鸡那幕加进去，保准比《射雕》热闹！"

彭莹玉站在寒潭边，圣火令在掌心转了个圈。

他望着潭底泛光的石门，忽然合十低笑："心无挂碍，方得自在。

女娃子这把火，倒是烧对了地方。"

杨过突然解下腰间酒囊。

玄铁剑挂在他背后，酒囊上还沾着前日他替她挡马时蹭的泥点。

他拧开囊口，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手臂淌下，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从前我怕失去，所以步步按剑谱走。"酒液漫到火盆边，他抬眼时，眼尾的红痕被火光映得发亮，"如今我懂了——真正的侠，是敢改招的人。"

柳清照望着脚边的酒河，忽然笑了。

她站起身，手抄本在掌心压出红印。

火苗在铜盆里"噼啪"炸响，像在催她做个了断。

她深吸一口气，手臂划出一道弧线——

《射雕英雄传》掉进火盆的瞬间，寒潭"轰"地炸开丈高水浪。

柳清照被溅了满脸水，却顾不得擦。

潭面的涟漪里，竟浮起幅清晰的影像：她穿着红嫁衣，站在高台上，身后是披着喜服的杨过，他玄铁剑没佩，只别了支玉簪，正是她头上那支。

画面晃了晃，又碎成千万片——抢郭靖烤鸡时她沾了一手油，藏黄蓉打狗棒时被追得爬树，救杨过断臂那天她攥着止血药的手在抖......每段影像都被火焰舔舐着，化作金粉簌簌升空。

"原来这些才是真正的故事。"她望着金粉，喉咙发紧。

那些被她当成"干预剧情"的小事，原来早成了比"预知"更鲜活的线，串起了眼前的人、脚下的地。

可火焰刚烧到书脊，变故突生。

狂风裹着雪粒"砰"地撞开庙门，烧得半焦的纸灰被卷上半空，竟在空中凝成个旋转的文字漩涡："你不配改写历史！"每个字都泛着青黑，像用腐血写的，刮在脸上生疼。

柳清照被风掀得踉跄，却笑出了声。

她弯腰抓了把带火星的纸灰，抹在自己左脸——那里有道浅浅的疤，是穿越时撞在桌角留的，"那我就用这身灰，写下新章。"她拔下发间玉簪，转身冲向寒潭边的石门。

簪尖划在石面上的声音像钢刀刮骨，石屑飞溅。

她写得很慢，每个字都用尽了力气："我是柳清照，不是林昭；我是爱人，不是棋子。"最后一笔落下时，簪头崩出个豁口，她却像没知觉似的，指尖抵着"棋子"二字，血珠渗出来，和石粉混在一起，红得刺眼。

整座寒潭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

潭底石门缓缓转动，露出螺旋向下的阶梯，每一级都刻着星轨，像把天捅了个窟窿。

"有人在催动观星井！"彭莹玉的圣火令突然发烫，他猛地转头望向庙外，"气息......比方才更凶了！"

阿梅扒着庙门往外看，脸色瞬间煞白："清照！

山道口......"她的声音发颤，"是支披麻戴孝的送葬队！

排头的幡子被风吹得乱晃，上面的字......是'林昭'！"

柳清照的手倏地收紧。

她望着山道尽头翻涌的烟尘，听着越来越近的唢呐声——那调子不是哭丧，倒像在唱喜歌。

送葬队中央，一口漆黑棺材被八人抬着，棺盖内侧的刻字在火光下忽隐忽现，她眯眼望去，四个血字刺得她眼眶发酸："林昭之墓"。

杨过的玄铁剑"嗡"地出鞘。

他站到柳清照身侧，伤臂虽还有些发颤，握剑的手却稳如磐石："我在。"

柳清照摸了摸脸上的纸灰，又碰了碰石门上的血字。

寒潭的风卷着送葬队的唢呐声灌进庙里，她望着那口棺材，忽然笑了。

"他们来了。"她握住杨过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剑鞘传过去，"这次不是来杀我，是来'替我死'的。"

送葬队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寒潭边的积雪被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那口漆黑棺材在队伍中央，棺盖上的"林昭之墓"四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在等什么人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