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苑内，药香弥漫。
颜百黎蜷缩在床榻上，额头发烫，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喉咙干涩，浑身酸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醒了？”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颜百黎艰难地转头，看到钟茉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眉头紧锁。
“钟……师叔……”她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别说话，先把药喝了。”钟茉扶她坐起来，将药碗递到她唇边，“你知不知道你烧了整整两天？要不是殷悦发现你晕在竹林里，你这会儿怕是已经去见阎王了！”
药汁苦涩难当，颜百黎皱着脸一口口咽下，眼角沁出泪花。
“现在知道难受了？”钟茉冷哼，“白天练《椿汐剑诀》，晚上悟《凤栖诀》，你是真把自己当铁打的？”
颜百黎心虚地低下头：“我……只是想快点变强……”
“变强？”钟茉气得直戳她脑门，“再这么折腾下去，你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变强！”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殷悦端着一盘灵果走了进来，见颜百黎醒了，眼睛一亮：“小百黎！你可算醒了！”
她快步走到床边，将灵果放在一旁，伸手摸了摸颜百黎的额头：“烧退了些，但还是有些烫。”
颜百黎勉强扯出一抹笑：“殷师叔……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殷悦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枚莹润的丹药：“这是师父特意为你炼的‘清心丹’，能缓解灵力透支的反噬。”
颜百黎乖乖吞下丹药，清凉的药力瞬间在体内化开，昏沉的脑袋终于清醒了几分。
“你啊……”殷悦无奈地摇头，“知不知道独孤师兄听说你晕倒时，脸色有多难看？”
颜百黎猛地抬头：“师父……知道了？”
“废话！”钟茉翻了个白眼，“你昏迷不醒，我们当然要通知他。”
“那他……”颜百黎攥紧被角，声音发颤，“他说什么了？”
钟茉和殷悦对视一眼，忽然同时叹了口气。
“他什么都没说。”钟茉撇嘴，“只是站在你床边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
颜百黎眸光一黯，勉强笑道：“师父……一向如此。”
“才怪！”殷悦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是没看见，他走的时候，脚下的石板都结冰了！”
颜百黎一愣：“什么？”
“独孤师兄修的是《寂雪心经》，情绪波动越大，周身寒气越重。”殷悦眨眨眼，“他平时走路可不会让地面结冰。”
颜百黎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细想，钟茉已经一巴掌拍在殷悦后脑勺上：“别瞎说！”
她转向颜百黎，神色严肃：“小百黎，你听好了。修炼讲究循序渐进，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椿汐剑诀》和《凤栖诀》都是上乘功法，同时修炼本就耗费心神，你还日夜不休，这不是找死吗？”
颜百黎抿了抿唇：“我只是……”
“只是什么？”钟茉打断她，“只是想让独孤师兄刮目相看？”
颜百黎耳尖一热，没吭声。
殷悦忽然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百黎，你知不知道，独孤师兄这些年收过多少徒弟？”
颜百黎摇头。
“一个都没有。”殷悦直视她的眼睛，“你是唯一一个。”
“所以……”殷悦捏了捏她的指尖，“他比任何人都在意你，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颜百黎眼眶微热，急忙低下头，不想让她们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睛。
钟茉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喏，独孤师兄让我转交给你的。”
颜百黎颤抖着接过，小心翼翼地拆开——
“养好身体，三日后检查《椿汐剑诀》。”
落款是凌厉如剑的四个字：独孤恒芜。
就这？
颜百黎呆呆地看着信笺，一时不知该失望还是该笑。
钟茉探头瞥了一眼，忍不住扶额：“果然是他的风格……”
殷悦却忽然笑了：“你仔细看。”
颜百黎一愣，这才发现信笺背面还有一行极小的字——
“青梧剑需温养，暂用木剑练习。”
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师父知道她给剑取的名字！
而且……他默许了！
“现在高兴了？”钟茉无奈地摇头，“真是服了你们师徒俩，一个比一个别扭。”
殷悦笑嘻嘻地递给她一颗灵果：“好啦，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贺师叔说了，你这几天不许修炼，好好休息。”
颜百黎乖乖点头，小口啃着灵果，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昏迷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钟茉和殷悦同时一僵。
颜百黎心里咯噔一下：“我……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殷悦眼神飘忽，“就是一直喊‘师父’……”
颜百黎松了口气。
“还说什么‘不要走’……”钟茉补充。
颜百黎：“……”
“哦对了！”殷悦一拍手，“你还抱着独孤师兄的袖子不撒手，哭着说‘我一定会变强的’……”
颜百黎眼前一黑，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钟茉怜悯地拍拍她的肩：“放心，独孤师兄当时表情很平静。”
“才怪！”殷悦拆台，“他耳朵都红透了！”
颜百黎把脸埋进被子里，发出一声哀鸣。
三日后，清晨。
颜百黎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她早早起床，换上一身干净的练功服，将青梧剑仔细擦拭后挂在腰间，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然后僵在了原地。
独孤恒芜正站在院外的竹林边，白衣胜雪，眸光清冷，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
“师、师父？”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您怎么……”
“检查。”他淡淡道，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气色好了。”
颜百黎心头一暖：“嗯，弟子已经没事了。”
独孤恒芜点点头，转身向清霜峰走去。颜百黎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山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走到半山腰时，独孤恒芜忽然开口：“《凤栖诀》如何？”
颜百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您、您知道？”
独孤恒芜头也不回：“掌门给的。”
“还、还在摸索……”她心虚地低头，“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独孤恒芜停下脚步，转身看她：“何处？”
颜百黎怔了怔，没想到他会主动询问，连忙将遇到的难点一一道来。
独孤恒芜静静听完，抬手指向剑阁的方向，“剑阁后山的古梧树上有只彩凤。”
“凤栖诀，重意不重形。”他声音依旧冷淡，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耐心，“观想凤凰神韵，而非模仿其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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