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未散去时，门铃就响了。姜小帅从猫眼看到郭城宇站在门外，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西装外套皱巴巴的，像是整夜未眠。
与往日风流倜傥的形象截然不同，今天的他手里没有玫瑰，只有一个朴素的牛皮纸袋。
姜小帅拉开门，晨风卷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抱歉这么早。"郭城宇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父亲凌晨又进了ICU。"
客厅里，姜小帅默默煮了两杯咖啡。郭城宇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抵在额前，手背上还留着输液贴的痕迹。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疲惫不堪的轮廓。
"医生说...可能撑不过这个月了。"郭城宇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姜小帅将咖啡推到他面前，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疤痕比平时更加明显。
"这个。"郭城宇推过那个牛皮纸袋，"婚前协议。"
姜小帅翻开文件，条款比想象中简单：每月二十万生活费，婚后同住但分房，一年后若离婚可获五百万补偿。没有华丽的承诺，却透着一股罕见的坦诚。
"不像郭少的风格。"姜小帅轻声说，"太朴素了。"
郭城宇苦笑："这才是我的真实风格。之前那些..."他摇摇头，"都是演给董事会看的。"
阳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姜小帅想起昨晚跟踪他到医院的场景——这个男人在病房外无声落泪的模样，与平日里风流成性的形象判若两人。
"为什么一定是我？"姜小帅再次问出这个问题。"我要一个真实的答案。"
郭城宇抬起头，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清澈的琥珀色："因为你看我的眼神里没有欲望。"他顿了顿，"其他人要么贪图郭家的钱，要么迷恋那个我扮演的花花公子。只有你...像是在看真实的我。"
姜小帅指尖微颤。作为杀手，他确实对金钱美色无动于衷，却没想到这点成了被选中的理由。
"还有补充条款吗？"他转移话题。
郭城宇摇头："只有一点请求——在我父亲面前，表现得像我们很相爱。"他声音低了下去，"让他安心走完最后一程。"
姜小帅在协议背面写下自己的条件：不干涉工作，不追问过去，尊重彼此隐私。写到第四条时他犹豫了一下："需要肢体接触时提前告知。"
郭城宇认真点头，从钱包取出一张黑卡："买些结婚用的东西，婚礼定在三天后，很简单，就家人和几个朋友。"
他起身告辞，在门口突然转身，"对了，我辞退了所有情人。"
姜小帅挑眉："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有必要。"郭城宇的眼神异常坚定，"即使只是契约婚姻，我也会尊重你。"
门关上后，姜小帅立即联系了组织。
"目标比想象中单纯。"他汇报道，"求婚动机是父亲病情。"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继续观察。保险箱是关键。"
挂断电话，姜小帅看向窗外。郭城宇的车还停在楼下，男人正靠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抖动。这个画面莫名让他想起任务资料里的细节——郭城宇母亲去世时，他独自在车库哭了一整夜。
雪球蹭着他的脚踝喵喵叫。姜小帅弯腰抚摸猫咪，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杀手指尖居然有一丝迟疑。
婚礼比想象中还要简单。
小小的教堂里只有不到十人，郭父坐在轮椅上，身上连着便携式氧气机。姜小帅穿着普通的深蓝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白色小花。郭城宇则是一身黑色西装，没有往日的浮夸装饰，整个人看起来干净而庄重。
"我愿意。"姜小帅轻声说，目光温柔地落在郭城宇脸上。
郭城宇执起他的手，戒指滑入无名指时，姜小帅注意到他的手很长，婚戒很简单，素雅的铂金圈，内壁刻着"2024.05.21"——今天的日期。(此今天非彼今天)
"现在你可以亲吻新郎了。"
郭城宇捧住他的脸，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这个吻很浅，只轻轻碰了碰嘴唇，却莫名让姜小帅心跳漏了一拍——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一个任务。
婚礼后的午餐会上，郭城宇始终握着姜小帅的手，拇指时不时摩挲他的指节。当郭父的精神稍好时，他俯身在老人耳边说了什么，逗得老人露出久违的笑容。
"我儿子说你是他见过最温柔的人。"郭父对姜小帅说，浑浊的眼里闪着光，"好好照顾他。"
姜小帅点头，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作为夜昙，他习惯被恐惧、被憎恨，却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纯粹的信任。
下午郭父需要休息，郭城宇送他回医院前，将一串钥匙交给姜小帅："家里都安排好了。雪球的东西放在阳光房，你应该会喜欢那里。"
他犹豫了一下，突然拥抱住姜小帅，在他耳边轻声说："谢谢你。"这个拥抱很短暂，却温暖得不可思议。
姜小帅站在原地，看着郭城宇推着父亲的轮椅渐渐远去。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郭宅比想象中温馨。没有夸张的豪华装饰，而是简约现代的北欧风格。阳光房正如郭城宇所说，是整栋房子最舒适的地方——雪球已经在猫爬架上睡着了。
姜小帅简单熟悉了环境，发现书房门上贴着便利贴："工作需要可以随时使用，密码是你的生日。"后面画了个笨拙的笑脸。
他挑眉，输入自己的假生日，门果然开了。书房整洁有序，桌上摆着两人的结婚照——显然是刚打印出来的。姜小帅注意到郭城宇看他的眼神，温柔得不像演戏。
保险箱嵌在书架后方，需要密码和虹膜识别。姜小帅尝试了几个组合都失败了，决定等郭城宇回来再想办法。
晚上十点，郭城宇发来信息："父亲情况稳定了，我在陪床。冰箱里有晚餐，热一下就能吃。"
姜小帅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是几个家常菜，贴着"妈妈的味道"的标签。旁边还有张纸条："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做了我拿手的。"
杀手生涯十年，姜小帅第一次在目标家里吃到亲手做的饭菜。虽然已经冷了，但那份心意让他的心被触动
凌晨两点，他准备再次检查保险箱，却在走廊遇到了刚回家的郭城宇。
男人眼睛通红，白衬衫上沾着药水痕迹，看起来疲惫不堪。看到姜小帅时却还是挤出一个微笑："吵醒你了？"
姜小帅摇头，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相册："需要帮忙吗？"
郭城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能陪我坐会儿吗？"
客厅里，郭城宇翻开相册。照片上是一位温婉的女子抱着小男孩，在花园里微笑。
"母亲去世十年了，父亲一直留着她的东西。"他轻抚照片，"今天他让我把这些拿回家...应该是知道自己..."
姜小帅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轻轻握住他的手。郭城宇的手很大，温暖而粗糙，完全不像养尊处优的富二代。
"谢谢你。"郭城宇突然说，"父亲今天很开心...他说你眼神干净，像母亲年轻时候。"
姜小帅胸口一阵刺痛。他想起任务简报上郭母的死因——车祸，疑似敌对家族所为。而此刻，他正以虚假的身份，骗取这对父子的信任。
"睡吧。"他轻声说，"明天我陪你去看爸爸。"
当男人靠过来时，他没有躲闪。这个拥抱比白天的更久，郭城宇的下巴搁在他肩上，呼吸平稳而沉重。
"晚安...太太。"郭城宇松开手，走向客房，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姜小帅站在原地，杀手冷静的大脑第一次出现了混乱。保险箱近在咫尺，他却突然不想去碰了。窗外，一只夜莺在黑暗中歌唱，声音清亮而忧伤。
他想起老板的最后通牒：一周内确认保险箱内容。而现在，距离期限只剩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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