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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被发现的草莓发绳

十七度温差与心动频率

南京城的冬天是被一夜细雨冲走的。晨雾未散时,紫金山的轮廓还笼着层霜色,秦淮河水却已泛起粼粼碎金。

  老门东的青石板缝里,不知何时钻出嫩绿新芽,沾着露水,怯生生顶开覆了一冬的枯叶。

  钟渊在心里暗暗庆幸父亲又熬过一个寒冷的冬天,迎来充满希望的春天。

  春节的假期结束后街道上又恢复了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学生准备开学,上班族准备上班。

  假期刚结束晚风景乐队就接到演出通知,工作室的人还神神秘秘地没有告诉他们演出的具体地址。

  开工后唐瑞升是第一个到工作室里面的,他连身上的书包都没有摘下就抱着手机一边打字一边笑个不停。

  “你恋爱了?一脸甜蜜的样子。”

  贾子彦刚走进去就一脸八卦地凑过去,唐瑞升抬头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摇头:“没有啊!我就是在和一个普通朋友聊天而已。”

  “普通朋友,你能笑得那么开心?别骗人了。”

  两个人正聊着天,钟渊和须书远也相继走了进来。

  “小朋友们,新年快乐。”

  钟渊从书包里面拿出红包分给他们三个,却没想到他们四个各自都给其他人准备了三份红包。

  几个人相视而笑,心想这大概就是他们之间认识十年的默契。

  四个人在工作室里准备明天演出时的歌曲,钟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的时候里面的草莓发绳也顺带掉了出来。

  眼尖的贾子彦一下子就看见了,他捡起来笑着问钟渊:“钟队长,你是不是背着我们谈恋爱了?”

  钟渊连忙夺过贾子彦手里的草莓发绳塞回口袋里,他的神色慌张目光闪躲:“我,我才没有。”

  午后的排练室浮动着未散的阳光,贾子彦把吉他往墙边一靠,唐瑞升抱着鼓棒笑得露出虎牙,两人一左一右将钟渊堵在沙发角落。

  “老实交代!”

  贾子彦的手指戳向钟渊书的口袋,那里挂着半截草莓发绳,粉色缎带沾着细小绒毛,在暖光里晃出温柔的弧度。

  钟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耳尖瞬间漫上薄红,像被冬日霜雪吻过的山茶花。

  他低头避开两人探究的目光,运动鞋无意识碾着地板上的灰尘:“我,我要去写歌了。”

  话音未落,他抓起谱夹夺门而出,衣角扫过琴架,碰得谱纸哗啦作响。

  须书远始终倚在窗台,垂落的碎发遮住半张脸,他默默注视着这场闹剧。

  钟渊一个人躲在天台上,他抱着吉他坐在生锈的铁皮水箱旁,水泥地还留着白日暴晒的余温,烫得他后颈发烫。

  他从口袋里拿出发绳,嘴角微微上扬,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可爱女孩的样子。

  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琴弦,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恍惚想起司徒秋然指尖的温度。

  那日她歪着头听他弹新曲子,发梢扫过吉他面板,草莓发绳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她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影,像春日里簌簌飘落的樱花。害羞时垂眸咬唇,耳尖泛着红,比发绳还要娇艳几分。

  “你弹得真好!”

  记忆里清脆的赞叹声突然在耳畔响起,钟渊的手指猛地收紧,琴弦发出刺耳的嗡鸣。

  她拍手时手腕上的铃铛叮咚作响,气鼓鼓地说:“能不能把我当成女人来看!”的模样,此刻全化作带着草莓香气的幻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对着空荡荡的天台,轻声哼起了尚未写完的旋律——那是首藏着草莓甜味的歌,每个音符都裹着少女的笑靥。

  餐厅里闻一笑不好好吃饭一直抱着手机傻笑,司徒秋然忍无可忍把她手机夺了过来放在一旁。

  “你到底和谁聊天呢!笑得那么开心?”

  “我哪有笑得开心。”

  司徒秋然眼睛一眯发现事情不对劲于是开口问她:“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当然没有!”

  虽然闻一笑毫不犹豫地矢口否认,但下一秒她又低着头说了个但是。

  “但是,我对他有些好感。”

  司徒秋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坐到她身边一脸八卦的表情:“谁谁谁!他是谁?我认识吗?”

  “算认识也算不认识,他就是小唐。”

  “小唐?可是,你不是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吗?你们两个也一直都是在手机上面聊天,这样也能喜欢?”

  司徒秋然一直都不太理解,人怎么能隔着屏幕去爱上另一个人的。

  “我和他特别聊得来,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一样,他是一个很有趣,很乐观,很开朗的人。我既期盼着见到他,却又害怕面具下的他不是我所喜欢的模样。我承认我是一个很肤浅的人,但这一次我先爱上的是他的灵魂。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跳过外貌去爱全部的他。”

  司徒秋然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严肃地闻一笑。

  为了缓和气氛她笑着说:“那我就更肤浅了,我是先爱上钟渊的皮囊,然后现在正想办法慢慢靠近去了解他的灵魂。”

  “嘁。”

  闻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两个人相视而笑。

  “对了,明天晚风景乐队在福利院有一个演出,你要一起去吗?”

  司徒秋然瘪嘴一脸不开心:“虽然我很想去,但是最近放松得有点肆无忌惮,还有好多工作没有完成,所以可能去不了了。”

  “好吧,那我就大发善心地帮你多拍几张钟渊的照片吧!”

  “笑笑,我可太爱你了。”

  司徒秋然噘起嘴就要去亲闻一笑,但却被她灵活地躲了过去。

  第二天福利院门口,有一排小朋友手里拿着荧光棒兴高采烈地欢迎晚风景乐队的到来。

  闻一笑作为志愿者也站在其中,十年前她就是在这所福利院里认识了晚风景乐队和唐瑞升。

  十年前,那时候十二岁的闻一笑攥着棉花糖站在旋转木马前,黏腻的糖丝被风扯出细长的弧度。

  突然一个穿褪色白裙的短发女孩撞进她的视线里,那个女孩名叫乐乐。她踮脚扒着铁栅栏,发间的蓝丝带在风里飘成破碎的蝶翅,腕上系着福利院统一发放的橘色腕带。

  “能借我半张票吗?”

  女孩仰头时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帆布鞋尖不安地蹭着地面。闻一笑这才发现她攥着的硬币在掌心沁出水痕,而售票窗口的电子屏正闪烁着“半价票已售罄”的红光。

  “好啊!”

  闻一笑拿出零花钱买了两张旋转木马的票,两个人在游乐园里奔跑玩乐。

  闻一笑知道乐乐是在福利院长大后,就一直吵着要去看看。乐乐就带着她去了福利院,在那里她认识了很多像乐乐一样没有亲人的小朋友。

  一个月后,闻一笑揣着新烤的曲奇去福利院。铁门内的秋千架吱呀摇晃,晾衣绳上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在风中翻飞。

  她没有看见乐乐,但却从福利院院长口中得知乐乐生病离世的噩耗。

  院长递来褪色的蓝丝带,上面别着枚生锈的铃铛:“乐乐临走前说,要把最喜欢的星星送给小闻。”

  闻一笑认识乐乐的时候,她已经是淋巴癌晚期了。乐乐的离开让闻一笑难过了很久,后来她决定成为福利院永远的志愿者。

  十年后,闻一笑在福利院手工课教孩子们折纸鹤。阳光穿透活动室的玻璃窗,照见她书签上的玻璃糖纸。

  那是初次见面时,乐乐从棉花糖包装上揭下,郑重塞给她的“魔法契约”。

  风掠过窗台,檐角的铜铃叮咚作响,恍惚又是那年旋转木马上,两个女孩追逐星光的夏天。

  唐瑞升在福利院门口看见身为志愿者的闻一笑后,心里又惊又喜。

  从闻一笑身边走过时,他故意放慢脚步,皮鞋碾过积水的声音却出卖了急促的心跳。

  擦肩而过的刹那,他闻到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像是沾了露水的野茉莉。

  直到走出三步远,唐瑞升才惊觉自己屏住了呼吸。他的目光不受控地往后看,看见闻一笑弯腰系鞋带时垂落的发丝。

  乐队演出开始,闻一笑坐在台下看着他们的演出。恍惚间她的记忆被拉回到十年前,那时候的他们都还很青涩。

  十年前的那场演出闻一笑是所有观众中哭得最惨的一个,因为乐乐的离开,但唐瑞升却以为是他们的演出太过煽情。

  当时演出结束后,唐瑞升主动找到十二岁的闻一笑。发现她一个人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发呆。

  唐瑞升捏着温热的爆米花桶,铝箔纸在指间沁出细密的汗。他在闻一笑身旁的秋千坐下,沙发海绵被压出轻响,空气里浮动着焦糖与黄油混合的甜腻气息。

  "给。"

  他把爆米花桶递过去,余光瞥见她攥着的纸巾团成褶皱的白蝶,睫毛还沾着碎钻般的泪,在舞台追光灯下明明灭灭。

  “谢谢。”

  闻一笑转头看了一样唐瑞升然后伸手接过爆米花桶,从里面拿出一个塞进嘴里。

  “你刚才哭得好伤心,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可以和我说说吗?”唐瑞升声音很温柔。

  闻一笑低着头两只脚在地上画着些什么,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因为……我最好的朋友离开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想起乐乐,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唐瑞升递给她一包带有茉莉花香的口袋纸巾。

  “其实在我小的时候也失去过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它是一只特别可爱的橘猫。它陪了我七年,我以为它会永远陪着我,但突然有一天它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我哭了很久,可我的眼泪和难过没有用。最后它还是死了,外婆说是它的寿命尽了。这世界上的所有生灵都有属于他的命运,普通人没办法干预只能选择去接受。”

  唐瑞升的这些话对于当时只有十二岁的闻一笑来说,还有些难以理解。但随着年纪的渐长,她也陆续经历过家里老人的离世。

  那时她才知道学会离别,是长大途中的一节必修课。

  乐队演出结束后,闻一笑又坐回福利院花园的那个秋千上。她想起了十年前在这里遇见唐瑞升的画面,她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边吗?”

  闻一笑转头和唐瑞升四目相对,她的脸瞬间红了,心跳加速,连忙从秋千上下来点头。

  “当,当然可以。”

  “谢谢。”

  闻一笑紧张得快要忘记了呼吸:唐瑞升现在竟然就坐在我的旁边!他离我就只有五十公分。近到我能闻见他身上的味道!

  唐瑞升眼睛一直看着她,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鞋子在地上碾出细微的沙沙声。

  微风掀动了闻一笑垂在耳后的碎发,眼尾的弧度像被冬雪压弯的梅枝,鼻梁细得近乎脆弱,却在鼻尖处陡然生出一抹倔强的翘。

  阳光在她睫毛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唐瑞升注意到她脖颈处有颗朱砂痣,藏在高领毛衣的边缘若隐若现。

  当她偏头时,耳垂上的银质耳钉折射出冷光,和她瞳孔里流转的疏离如出一辙,却又在她垂眸的刹那,化作他从未见过的柔和涟漪。

  “请问……你还记得很多年前在这里荡秋千的女孩吗?”

  闻一笑犹豫了很久,才满怀期待地向唐瑞升问出这个问题。

  唐瑞升眉头一皱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什么?”

  闻一笑看着他的表情,发现他好像是真的不记得了,一瞬间她的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

  “没什么,我先走了。”

  她连忙起身急匆匆地离开,让一旁的唐瑞升来不及想到什么理由去叫住她。

  他想不通明明两个人在手机上面可以聊得那么好,但为什么见了面却说不了几句话呢?

  演出结束后晚风景乐队坐车从福利院离开,在回工作室的路上钟渊突然晕倒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当天晚上司徒秋然就在乐队的工作室微博下看见,钟渊因身体原因要休息一段时间的通知。

  她很着急拿起手机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联系不到他,南京有那么多家医院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找。

  她只能在工作室门口等着,第一天工作室没有人注意到等在门口的她。

  第二天须书远在天台写歌的时候发现了她,但他没有多管。

  第三天,她和低头走路玩手机的贾子彦撞在一起,她一下子被撞在地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贾子彦连忙抱歉,须书远抢在他面前朝她伸出手。

  她抬头一看,这一次她认出了须书远。

  “你!你!我认识你!你是乐队的键盘手——须书远。”

  司徒秋然激动坏了,她想着能遇见乐队的成员就一定能知道钟渊现在的情况了。

  须书远看着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他的耳朵红透了。

  “原来是阿远的粉丝啊!”贾子彦在一旁笑着。

  她松开须书远的手一本正经地看着贾子彦,表情严肃:“我不是他的粉丝,我喜欢的人是钟渊。”

  “所以,你是钟渊的粉丝?”

  须书远忍不住开口,贾子彦惊讶地看向他。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须书远会过问别人的事情,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不!我不是他的粉丝,我是他的追求者。”

  贾子彦一脸的不理解,他觉得司徒秋然的话好像逻辑不通。

  站在一旁的须书远眼神黯淡,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他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看着她很久很久。

  司徒秋然见须书远离开后,她连忙拉住贾子彦。

  “你好,我想问一下钟渊现在还好吗?工作室发通知说他因为身体原因要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我很担心。”

  “你和钟渊认识吗?”

  她点点头:“我们一起吃过蛋糕,吃过早饭,还一起去木屋看过星星。这样应该算认识吧?”

  贾子彦震惊得嘴巴张大:“他带你去过木屋!?”

  “嗯,怎么了?”

  她疑惑贾子彦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阿姨说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去给他过生日,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司徒秋然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她害羞地点头:“是我。”

  “钟渊可以啊!这么快就找到女朋友了,这还要多亏了我给他的那条水晶手链。”

  “水晶手链?钟渊身上的那条粉色水晶手链竟然是你给他的?”

  “是啊!”

  司徒秋然咧着嘴笑一边笑还一边比大拇指夸他:“你可真是个好人。”

  贾子彦被她夸得一头雾水。

  她心想:钟渊的水晶手链不是女孩送的,这可真是太好了!!

  “既然你是老钟的女朋友,那我就带你进去吧!他人现在就在工作室里。”

  贾子彦热情地要拉司徒秋然进去,她慌张地连忙摆手解释:“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现在还不是他的女朋友。”

  “哎呀!反正迟早都会是的,你相信我。”

  “不是!我真的不是!这样乱说,对他不好的。”

  “行行行!我保密。”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走进电梯,贾子彦带着司徒秋然走进工作室。

  工作室只有乐队的四个成员在,唐瑞升抬头看见她的时候轻声问贾子彦。

  “老贾,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是?”

  “她是……”

  “你们好,我叫司徒秋然。”

  她赶紧抢在贾子彦的前面介绍自己,因为她害怕他会乱说。

  坐在角落里的须书远慢慢停下手中的笔,微微抬头看向她在的位置。发现她正笑着挥手朝自己打招呼,他眼神慌乱地低下头,不停摸着发烫的耳垂。

  “小妹妹,钟渊就在里面的那个房间里,你去找他吧!”贾子彦给她指了指方向。

  但她却犹豫了:“我突然过去,不会打扰到他吧?”

  唐瑞升笑了笑:“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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