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秋然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走进去,发现钟渊正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蹲在沙发前,安静地看着他睡着的样子。
她心想:他的睫毛可真长像一把羽毛扇子;他的鼻梁可真挺像一个滑滑梯;他的嘴唇可真薄,又红又润让人有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她吞了吞口水,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察他的样子。虽然他已经是一个快要奔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但皮肤状态却和十几岁的男孩一样好。
钟渊是天生的冷白皮,也是怎么都吃不胖的体质。
在司徒秋然的眼中他真的是好看到不像话,可闻一笑却总说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钟渊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司徒秋然的脸近在咫尺,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我出幻觉了?”
这一刻,司徒秋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都麻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钟渊。浑身烫得厉害,明明春天才刚到但她却感受到了夏天的热。
“钟,钟渊。”
她轻声开口后他连忙收回手一下子从沙发上掉了下去,他的腰一不小心撞到沙发旁边的茶几上。
“钟渊,你没事吧?你怎么反应那么大?”
他吃痛地扶着腰,司徒秋然连忙把他从地上扶到沙发上。
“不好意思,刚才我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出现幻觉了。”
两个人都躲着对方的眼睛,脸颊泛红。
“没关系,是我突然过来吓到你了。你的腰没事吧?”
钟渊连忙坐直了身体强忍着撞到桌角的痛:“没事。”
“那个,工作室微博发通知说你生病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我很担心你,你现在还好吗?”
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她紧张地一动都不敢动。
“我没事,就是血糖有点高。医生说是长期不运动导致的。”
司徒秋然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既然是长期不运动导致的。那傍晚要不要一起去骑自行车运动一下?”
“骑自行车?”
钟渊好奇地看着她。
“是啊!”
他想了想点点头:“可以啊!”
“真的吗?”
“嗯。”
“太好了!!”
看着她激动开心的样子,钟渊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
“那我晚上再来找你,我是从出版社偷溜出来了,现在还要赶紧回去。”
钟渊起身:“那我送你到楼下。”
“好。”
两个人一打开门就看见贾子彦和唐瑞升匆匆离开的背影,而须书远手里拿着水壶正浇着窗台上的仙人掌。
钟渊知道他们几个刚才肯定是在门偷听,但并没有拆穿只是笑了笑:“书远,你再浇一会儿,仙人掌就要被淹死了。”
须书远看着花盆里的水快要溢出来,他连忙把水壶放在一边,心虚地不敢看向钟渊和司徒秋然。
他身体僵硬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脸红到了脖子,尴尬地想把自己给藏起来。
钟渊把司徒秋然送到附近的地铁站后才转身回工作室。
工作室里须书远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写下司徒秋然四个字。
司徒秋然急急忙忙地赶到出版社,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瞬间,她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消毒水混着淡淡烟味的气息从身侧漫过来,她扭过头正对上领导微眯的眼睛。
那双总在例会上讲笑话时弯成月牙的眼睛,此刻正绷着弧度,像架没调好焦距的望远镜。
中年男人的手指无意识叩着裤缝,藏青色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红双喜烟盒。
司徒秋然结结巴巴地开口:"王...王主任"。
对方喉结动了动,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手里揉皱的咖啡杯上。
"上班时间..."
领导拖长尾音,司徒秋然感觉电梯的金属壁都在发烫。
但是预想中的训斥没有落下来,余光里男人抬手整了整歪斜的领带,露出一个笑容:"楼下便利店的冰美式第二杯半价?"
“啊?”
她一脸懵。
“买完咖啡就赶紧回去吧!”
王主任笑呵呵地离开了,而她反应过来后也松了一口气。
下午五点手机闹钟刚响,司徒秋然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跑。闻一笑眼疾手快地在电梯口拉住她。
“然然,你着急忙慌地去干什么?”
“嘻嘻,我和钟渊约好了去梧桐大道骑自行车。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行,你路上小心。”
“知道啦!”
闻一笑发现自从司徒秋然喜欢上钟渊后,她脸上的笑容就变得越来越多了。
她想这大概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司徒秋然先坐地铁回家换了一身红色运动服,然后才往钟渊的工作室赶。
她刚走出地铁口就看见穿着白色运动服的钟渊,他的头上绑着一根黑色的运动发带。
司徒秋然第一眼看去,发现他就像是还在上高中的少年一样青春洋溢。一阵微风吹起,树上的樱花纷纷落下,而他就藏在其中。
“钟渊。”
他站在开满樱花的树下闻声抬头看去,不远处穿着红色运动服扎着高马尾的少女正笑容灿烂地朝自己跑过来。
“给/给!”
两个人同时伸出手,把藏在身后的东西递给对方。
钟渊递给司徒秋然的是一个蓝色的棉花糖,而她递过去的却是一束向日葵花。
“噗嗤!”
两人都没忍住笑了起来,在寻找共享单车的路上钟渊一直看着手里的向日葵花。
“谢谢,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花,可是一般不都是男生送给女生的吗?”
司徒秋然连忙把嘴里的棉花糖咽下去:“谁说的!鲜花可以送给很多人的,可以是男孩送给女孩也可以是女孩送给喜欢的男孩。也可以是送给朋友,送给家人或者是……恋人。”
她说完恋人两个字后转头目光炙热地看着钟渊,而他也默契地转头看着她。
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也染红了他们的脸庞。
钟渊觉得春天好像真的来了,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恋爱的冲动。
夕阳将天空浸染成橘子汽水般的颜色时,钟渊跨在自行车上,脚尖轻轻点地。
“出发咯!”
钟渊笑着晃了晃车铃,清脆的声响惊起路边梧桐树上的麻雀。司徒秋然把帆布包塞进前车筐,也抬腿跨上车座。
梧桐大道上铺满细碎的光影,车轮碾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钟渊慢慢加快速度还不忘回头看她跟上来没有,风掠过耳畔,卷起司徒秋然的长发。
“慢点!”
司徒秋然笑着喊道,却不自觉加快了速度。钟渊回头看她被风吹红的脸颊,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要不要比一场?”
钟渊突然提议,指了指前方的红绿灯:“谁先到谁赢。”
司徒秋然眼睛一亮:“好啊!”
绿灯亮起的瞬间,两人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梧桐叶沙沙作响。司徒秋然奋力蹬着脚踏板,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却笑得格外灿烂。钟渊时不时回头看她,故意放慢速度,等她追上来。
夕阳渐渐西沉,余晖给两人镀上一层金边。钟渊在红绿灯前停下,转身看向气喘吁吁的司徒秋然。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眼睛里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下次一定赢你。”
司徒秋然说着笑了笑,钟渊笑着递过手帕,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都不约而同地红了脸。
梧桐叶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他们的肩头,也落在自行车的车筐里。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是一幅永不褪色的青春画卷。
骑了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并肩坐在公园湖边的草坪上休息,一人手里拿着路过小卖部时买的冰棒。
“运动完以后再吃根冰棒,可真是太幸福了。”
司徒秋然吃着冰棒,微笑着抬头看着快要消失在天空中的夕阳。
钟渊转头看着她笑了笑:“是啊!好久都没有这么运动过了,流汗的感觉还是挺舒服的,就是有点累。”
“累?那明天我再带你换一种运动方式吧!”
他摆摆手:“没关系,和你一起骑车,挺好的。”
说完这句话话后,他的耳朵慢慢发烫,或许是刚才运动过后导致的吧!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司徒秋然害羞地低头笑了笑小声回答:“我也是。”
没一会湖面就浮着半枚熔金似的落日,柳条垂入水中,倒影被涟漪揉碎成千万片细碎的金箔,随着晚风轻轻颤动。
岸边的桃花簌簌落进湖面,粉白花瓣载着霞光,顺着粼粼波光打着旋儿。
“余晖,好美。”
司徒秋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夕阳,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钟渊饱含深意的目光。
两个人看完夕阳后在地铁站分别时,她突然想起来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对了,我们好像还没有联系方式。”
钟渊听完后连忙拿出手机:“那我扫你。”
“好,好啊!”
她慌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就这样她成功拥有了钟渊的联系方式。在坐地铁回家的路上,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晚上九点闻一笑洗完澡躺在床上习惯性地打开朋友圈看,第一条就是司徒秋然一个小时前发布的。
朋友圈配图是九宫格,但大部分都是风景照。有湖边的落日,还有两辆停在湖边的自行车的照片……等等。
但只有一张模糊的背影是在九宫格的正中间,闻一笑一眼就看出那张照片的主人是钟渊。
司徒秋然的配文是:今天我很开心,希望你也是。
钟渊看见她的朋友圈后笑了笑,立马点了一个赞。然后就关掉手机,拿着毛巾走进浴室。
坐在床上正准备练吉他的司徒秋然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在看见钟渊的点赞后,她激动地在床上打滚。
“他点赞!!他点赞了!”
钟渊洗完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凌乱的草稿纸,上面全都是他这几天写的歌词。草稿纸下面还压着那根他迟迟没有还的草莓发绳。
和钟渊约好一起运动的第二天,司徒秋然从睡醒的那一刻就开始期待。虽然昨天刚见过面,但她此刻还是特别想去见他。
喜欢一个人就是无时无刻想见到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安静地一起压马路,她都觉得特别开心。
傍晚司徒秋然神秘兮兮地带着钟渊来到一个种满樱花树的公园里,微风吹起,樱花瓣落在青石板小径上,像是撒了一路的胭脂碎屑。
健身区传来零星的器械碰撞声,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追逐着飘飞的蒲公英,笑声惊起了梧桐树上打盹的麻雀。
远处儿童乐园的滑梯还残留着夕阳的余温,塑料秋千在风里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暮色渐浓时,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里,海棠花影随风婆娑。
司徒秋然从一个草丛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滑板。
“酱酱!”
钟渊眼睛都瞪大了:“草丛里怎么会有一个滑板?嗬,你是哆啦A梦吗?”
“你不是说骑自行车太累了吗,我想着可以换个运动方式。对了,你会滑板吗?”
司徒秋然心细地让钟渊很惊讶。
“我以前滑过,那你会吗?”
她尴尬一笑摇摇头:“不会。”
“那我教你吧!”
“好啊!”
司徒秋然一只脚放在滑板上面,但另一只脚却迟迟不敢离开地面。
钟渊看出了她的害怕,于是伸出胳膊:“我扶着你吧!”
她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才敢慢慢把两只脚都放在滑板上。
“来,慢慢滑。”
钟渊很温柔,像幼儿园里的老师一样。
这一刻她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钟渊,也许就是因为他的温柔和耐心。
钟渊教了她半个小时,她才会了一点点。但他却跟着跑来跑去,现在已经满头大汗。
“钟渊,你滑给我看吧?”
“你不玩儿了吗?”
“嗯,有点累了。”
她坐在滑板场地旁边的椅子上看着,钟渊脱掉外套准备系在身上的时候,她连忙起身跑过去。
“给我吧!”
她接过他的外套坐回椅子上,像大学操场上去看男朋友打篮球的女孩一样,坐在观众席上拿着对象的外套。
她从上大学的时候就很憧憬这一幕,可那时候的她永远都是一个人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操场上发呆。
钟渊穿着简约的白T和黑色运动裤,单脚踩在滑板上,身姿挺拔又自在,就像生来就与滑板融为一体。
他微微屈膝,轻轻一蹬地,滑板便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去。接近前方的一组台阶时,他身体前倾,双腿发力,滑板高高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后,稳稳落在台阶另一端。
紧接着,他快速转身,前脚在滑板上巧妙一勾,滑板瞬间旋转180度,动作流畅自然,一气呵成。
不远处有个小型的斜坡,钟渊毫不犹豫地加速冲了过去。到达坡顶的瞬间,他腾空而起,身体在空中轻盈地扭转,做出了一个难度极高的空中转体动作。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稳稳地落在斜坡底部,滑板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
公园里围观的人群都看呆了,好一会儿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有几个女生红着脸,小声议论:“滑板玩儿得也太帅了吧!”
钟渊一个滑板直接冲到司徒秋然的面前,他动作利索地从滑板上下来。
“还说你只是会一点点,也太谦虚了吧?明明就那么厉害。”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
“谢谢。”
钟渊在她身边坐下,拿起矿泉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司徒秋然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公园里好像有人认出了钟渊。一群年轻的女孩围着一起一边看向钟渊一边小声讨论着。
“我们好像被发现咯!”
钟渊看着她笑了起来。
司徒秋然一下子慌了:“那,那现在怎么办?”
“那就跑呗!”
钟渊拉着她的手就跑,他掌心的温度透过交握的手传递过来,司徒秋然腕间的珍珠手链随着奔跑轻晃,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手里的外套扫过路边的梧桐树影,后颈露出一截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在傍晚的风里倔强地翘起。
钟渊突然将她拽进巷口,后背贴着斑驳的砖墙,他急促地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
司徒秋然仰头时,恰好撞见他低垂的目光——那双总是藏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认真,月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别怕。"
他用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指尖带着常年练琴的薄茧。巷口飘来烤红薯的甜香,混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
她看着他耳后跳动的青筋,还有睫毛在路灯下投下的颤动的弧线,心里漫开温热的涟漪,仿佛连心跳都成了专属的浪漫节拍。
最后一缕夕阳沉入云层时,巷口的暮色像融化的焦糖裹住两人。钟渊外套的褶皱垂落在司徒秋然手背,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喉结滚动的声响混着远处归鸟振翅,巷口晾晒的蓝布衫被风掀起一角,投下细碎的阴影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司徒秋然抬头看着他,睫毛扫过泛着薄红的脸颊。
潮湿的青苔气息从砖缝里渗出,混着他身上冷冽的松香,在两人之间织成绵密的网。
她能清楚看见他瞳孔里倒映的自己,连同头顶逐渐亮起的第一颗星子,都在那片深潭般的墨色里摇晃。
"跑累了?"
他的声音像是被晚风揉碎的月光,带着蛊惑人心的沙哑。司徒秋然突然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震得耳膜发疼。
巷口的电线在暮色里绷成细弦,悬着未落的夜幕下,他低头时垂落的发丝扫过她发烫的鼻尖,所有感官都在这一刻轰然收紧。
“天色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钟渊转身要走,司徒秋然连忙拉住他:“我家就在这附近,我们要不要一起走路回去?”
“为什么要走回去?”
她慢慢松开手:“因为……我想和你再多待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嗯,那就一起走吧!”
春夜的风裹着玉兰与青草的甜香掠过街道,路灯在他们脚下晕开温柔的琥珀色光晕。
钟渊白色外套的衣角被吹起时,总与司徒秋然浅杏色针织衫的下摆轻轻擦过,像两片无意相触的云。
人行道旁的樱花树正在落蕊,细碎的花瓣沾在司徒秋然发梢,钟渊伸手的动作停在半空,最终只是用指节轻轻拿走她头发上的花瓣。
花瓣簌簌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随着步伐在柏油路上舒展又收缩,宛如活物。
司徒秋然踢开脚边一颗圆润的鹅卵石,石子骨碌碌滚进绿化带,惊起几只伏在叶间的夜蛾。
她仰头看月亮时,钟渊注意到月光正沿着她睫毛的弧度流淌,在眼下织出一片朦胧的银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