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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好像被他讨厌了

十七度温差与心动频率

南京的春天像偷跑出来的孩子一样,前几日还浸在玉兰花瓣泡软的风里,转瞬间就被一场急雨卷走了。

  老巷子里的梧桐树刚把新叶舒展成嫩绿色的手掌,檐角的风铃还没唱够潮湿的调子,穿薄针织衫的人就已在某天清晨发现,阳光落在皮肤上时带了点灼人的温度。

  风里的味道也变了,不再是湿润的泥土香混着花粉的甜,而是晒得发烫的柏油路面,混着墙根下栀子花被晒得微微发蔫的清苦,还有远处冰棒车叮铃铃摇过来的甜腻气息。

  钟渊推开工作室玻璃门时,总能先闻到一缕甜香。四月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洇出琥珀色的光斑,司徒秋然就站在那片光里,白瓷盘里的抹茶卷还冒着热气,奶油上撒的抹茶粉被风掀起细屑,混着她发间的栀子香漫过来。

  “刚烤的舒芙蕾,”她把藤编篮往吧台上放,竹篮把手缠着米白色棉绳,“知道你们排练费嗓子,加了双倍蜂蜜。”指尖碰到他递来的玻璃杯时,两人都顿了顿,她耳尖泛起的红比窗外的海棠花还艳。

  角落里的电吉他突然走了个音,须书远慌忙低头调弦,拨片在琴弦上划出刺耳的声线。

  他看见钟渊接过那束向日葵——花盘沉甸甸的,金黄花瓣沾着点晨露,茎秆被细心地包在牛皮纸里,露出的部分系着同色系的缎带。阳光从花瓣缝隙漏下来,在钟渊手背上投下细碎的金斑,像谁撒了把星星。

  贾子彦叼着棒棒糖笑着走了过来:“司徒小姐偏心啊!上次给我的曲奇还是碎的。”

  司徒秋然正帮钟渊把便当盒塞进冰箱,闻言回头笑:“谁让你上次偷吃他的芝士蛋糕。”

  冰箱嗡鸣着启动,冷气卷着她的声音漫出来,钟渊靠在门框上,看她发尾扫过肩头,忽然觉得这春天好像也没那么短了。

  须书远对着谱子发呆,铅笔在“F”和弦上反复涂改。他知道那束向日葵的花语,就像知道司徒秋然每次来都会多带一份培根三明治——那是钟渊最爱的口味。

  排练室的玻璃窗映出三个人的影子,她弯腰捡拾起钟渊掉落的拨片,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交叠,像幅没干透的水彩画。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他听见自己心跳盖过了节拍器的声音。

  周末的晨光斜斜切过工作室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洇出一块暖融融的光斑。

  司徒秋然拎着保温桶站在门口时,只看见须书远一个人坐在调音台前,指尖悬在旋钮上,侧脸被晨光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像停着只安静的蝶。

  “那个……”她把保温桶放在吧台上,金属扣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做了点绿豆汤,冰镇过的。”

  保温桶的蓝布罩上绣着朵小雏菊,是她昨夜特意缝的,此刻垂在桶边,随着她微颤的指尖轻轻晃动。

  须书远转过头,喉结几不可察觉地动了动。他起身去开冰箱,制冷机嗡鸣着吐出一口白气,他从中拎出盒原味酸奶,吸管被细心地插在盒盖上。

  “钟渊去玄武湖拍外景了,”他把酸奶递过来,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像碰着块温热的玉,“说半小时就回。”

  她接过酸奶,塑料盒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凉丝丝地沁进掌心。阳光从他身后漫过来,给他深色的发梢镀了层金边,她忽然发现他耳后有颗很小的痣,像被谁用墨笔轻轻点了下。

  沉默像藤蔓悄悄爬上来,司徒秋然盯着吧台上的向日葵——那是昨天带来的,花瓣边缘已经有点蜷曲,却依旧仰着脸朝着光。

  她伸手去拨弄花茎上的缎带,轻声说:“你们昨天排练到很晚吧?我看地上还有薯片袋。”

  须书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弯腰捡起那袋薯片。指节分明的手捏着空袋子,衬得他手腕上的银链格外亮。

  “钟渊写歌卡壳了,”他声音比平时低些,像浸在冰水里,“说要等梧桐叶的影子移到第三块砖上再停。”

  她忍不住笑了,眼角弯成月牙:“他总喜欢搞这些奇怪的仪式感。”

  说话时,额前的碎发滑下来,她抬手去捋,手腕上的细红绳晃了晃——那是去年在夫子庙求的,他记得钟渊也有根一模一样的。

  窗外的蝉突然叫了一声,又戛然而止,像被谁掐断了尾巴。保温桶的盖子没盖紧,一缕甜香漫出来,混着酸奶的醇厚气息,在空气里酿成温柔的漩涡。

  须书远看着她低头用吸管戳酸奶盒,阳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的影子随着眨眼轻轻颤动,忽然觉得这等待的时光,好像也没那么难挨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斑,像谁撒下的金箔。

  司徒秋然托着腮坐在单人沙发上,看须书远调吉他——他指尖压在弦上轻轻滑动,试音的调子清越得像山涧流水,每拨动一下,空气里就荡开一圈细碎的涟漪。

  他衬衫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随着按弦的动作轻轻转动,银链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她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然发现他左手无名指第二截有道浅疤,像被琴弦勒出的印记,心里莫名软了一下。

  “要试试看吗?”他忽然抬头,目光撞进她眼里。她愣了愣,看见自己的影子落在他瞳孔里,像片浮在湖面的柳叶。

  “好啊。”她笑着点头时,耳尖的碎发随着动作跳了跳。

  须书远把吉他递过来,琴身贴着他体温的温度,传到她怀里时暖融融的。

  他挨着她坐下,沙发陷下去一小块,两人的膝盖不经意间碰到一起。

  “左手按这里,”他指挥她的手往琴弦上放,她的手指蜷了蜷,被他轻轻按住:“放松,指尖立起来。”

  吉他弦硌的指腹发麻,他的气息混着淡淡的薄荷香漫过来,落在她颈窝,让她想起冰箱里冰镇的青柠汽水。

  阳光从两人之间的缝隙漏下去,在琴身上投下交叠的影子,她的发梢扫过他手背,像只胆小的蝴蝶轻轻停落。

  “按C和弦,”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散什么,“右手拨三弦。”她指尖一滑,琴弦发出闷响,他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肩膀传过来,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重新调整她的手指,拇指不经意间蹭过她的虎口,她猛地抬头,正撞见他垂眸看她的样子。

  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她看见他瞳孔里的自己——脸红得像刚被晒透的樱桃。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把阳光筛成晃动的金粉。吉他还架在两人腿上,弦上缠着根她掉落的发丝,像根看不见的线。

  谁都没再说话,只有空气里浮动的甜香,和琴弦偶尔发出的轻颤。

  钟渊收到司徒秋然的消息后,就迫不及待地往工作室赶。他推开玻璃门时,风正卷着槐花香往屋里灌。他肩上还落着玄武湖的水汽,吉他的背带勒出浅红的印子,指尖刚触到门把,就听见屋里飘出司徒秋然的笑声——像颗被阳光晒暖的玻璃珠,滚在木地板上叮当作响。

  他顿在门口,鞋跟蹭着门槛的苔藓,把那句“我回来了”咽了回去。

  沙发那边的阳光浓得像化不开的蜜,司徒秋然正歪着头听须书远说话,发尾垂在吉他弦上,被须书远伸手轻轻拨开。

  两人中间的空隙窄得能塞进一片花瓣,她手里还捏着拨片,指腹沾着点琴弦上的银粉,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盛着光,比公园的晚樱还要亮。

  “这里要轻扫,”须书远的声音比平时软,指尖点在她手背示范,“像扫过水面的风。”

  她指尖跟着动,琴弦发出细碎的颤音,他忽然低头凑近看她按弦的姿势,额前的碎发几乎要碰到她的。

  钟渊喉结动了动,吉他从肩头滑下来,撞在门后铁架上发出闷响。

  两人同时回头,司徒秋然眼里的笑意还没褪尽,像盛着星光的水突然被搅了下:“钟渊?你回来啦。”

  她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发间的栀子香漫过来,却没像往常那样往他这边飘,反而缠在了须书远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袖口。

  须书远已经坐直了,手里转着拨片,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没什么波澜,只有吉他弦还在轻轻震颤,余音像根细针,扎得钟渊心口发紧。

  “拍得怎么样?”司徒秋然走过来,发梢扫过他胳膊,带着点须书远身上的薄荷味。

  他盯着她指尖那道被琴弦硌出的红痕,忽然想起她上次给他剥橘子时,指甲缝里沾着的橘络也是这样的颜色。

  “还行。”他声音有点干,视线越过她肩头,看见须书远正把吉他放回琴架上。

  窗外的蝉鸣突然密起来,把阳光晒得发烫。钟渊低头解下吉他包,金属搭扣撞出的脆响里,他听见自己心跳比相机的快门声还要急。

  原来春天走的时候,不止带走了微凉的风,还悄悄在他心里,种了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南京的初夏总裹着层黏腻的热,梧桐叶把阳光滤成碎金,落在工作室的地板上,像谁撒了把没捻开的糖。

  司徒秋然到工作室的频率比冰镇酸梅汤的消耗还快。竹篮里的点心从绿豆糕换成了曲奇,黄油香气混着吉他弦的金属味漫在空气里,她总在午后准时出现,围裙上还沾着面粉的白,进门先喊“书远哥”,声音甜得像刚开封的蜂蜜。

  为了能尽快学会吉他,司徒秋然拜须书远为师傅。而学费却是她亲手做的点心。

  须书远在调音台旁给她腾了块地方,摆着她的乐谱和没吃完的半块饼干。

  他教她按和弦时,指尖会先在自己手背上比划一遍,阳光从琴箱的音孔漏进去,在他腕间的银链上晃出细碎的光。

  “这里要用力,”他握着她的手往弦上按,她疼得皱眉,他就变戏法似地从口袋摸出颗水果糖,“练会G和弦,奖励你橘子味的。”

  钟渊通常坐在靠窗的位置,假装修改乐谱,余光却总被那边的动静勾走。

  有次她来送新烤的蔓越莓饼干,笑着递给他一块:“钟渊,你要尝尝吗?加了橙皮碎。”

  他刚要接,须书远突然开口:“她烤糊的那几块在我这儿,这个是特意留给你的完美版。”

  钟渊的手僵在半空,最后只捏起桌上的拨片,指尖把塑料片按出了白痕。

  他开始找各种理由避开。她来的时候,他要么说要去器材室取镜头,要么就抱着吉他躲进隔音间,任由门板把她的笑声和吉他声挡在外面。

  隔音棉吸走了所有声响,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和胸腔里那点说不清的闷——像喝了口没冰镇透的汽水,气泡堵在喉咙,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那天司徒秋然带了冰镇的杨枝甘露,用玻璃碗盛着,芒果粒在阳光下泛着橙黄的光。

  她走到隔音间门口,刚要敲门,就看见门缝里透出的光突然灭了。里面传来钟渊的声音,隔着门板有点闷:“我在改曲子,别进来。”

  她手里的玻璃碗晃了晃,西米露在碗底撞出轻响。须书远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碗:“他写歌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的。”

  她点点头,目光落在隔音间紧闭的门上,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昨天她还看见钟渊把她送的向日葵插进新的玻璃瓶,今天那瓶子却空了,花不知被移去了哪里。

  窗外的蝉鸣越来越密,把空气织成一张闷热的网。钟渊靠在隔音间的墙上,听着外面传来她跟着吉他哼唱的调子,跑了个音,然后是须书远低低的笑声。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忽然觉得这夏天好像太长了,长到足够让某些熟悉的东西,像融化的冰淇淋,悄无声息地变了模样。

  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司徒秋然发来的消息,问他要不要吃杨枝甘露。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后只按灭了屏幕。

  黑暗里,他仿佛能看见她此刻的样子——眼睛亮得像盛着星光,正仰头对须书远笑,而那笑容里的光,已经很久没落在他身上了。

  夜风吹过老巷时,带着点栀子花的甜香。这段时间司徒秋然感受到了钟渊对自己的疏远,她想亲口问问他,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她站在钟渊家楼下的路灯下,手里的向日葵被晚风掀动花瓣,金黄的花盘沉甸甸地垂着,像托着一捧没散的星光。

  花茎上的牛皮纸被她攥出了褶皱,指腹蹭过缎带结,那是她练了三次才系好的蝴蝶结。

  楼道的声控灯亮了,钟渊的身影从台阶上下来。他穿着件黑色连帽衫,拉链拉到顶,把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看见她的瞬间,脚步顿了顿,路灯在他身后拉出细长的影子,像根绷紧的弦。

  司徒秋然立刻扬起笑,眼里的光比头顶的灯泡还亮:“钟渊。”

  她把向日葵往前递了递,花瓣上的水珠晃了晃,落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

  钟渊的目光掠过那束花,却没接。他脑子里突然闪过工作室的画面——她歪着头听须书远说话,发梢扫过吉他弦;须书远替她擦掉嘴角的饼干屑,指尖带着面粉的白。那些画面像被阳光晒烫的玻璃,硌得他眼眶发紧。

  “有事?”他声音比巷口的石板路还凉,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

  她脸上的笑僵了僵,却还是把花举得更高些:“明天有部法国电影上映,讲……”

  “不好意思,我没空。”他打断她,转身要走。胳膊甩出去的瞬间,肘尖撞在花束上,向日葵像被惊飞的鸟,“啪”地掉在地上。

  牛皮纸裂开道口子,花盘磕在台阶边缘,金黄的花瓣散落开来,有片落在她脚边,沾了点泥土的灰。缎带松了,像条断了线的风筝尾巴。

  司徒秋然看着地上的花,忽然笑不出来了。晚风卷起她的发梢,贴在眼角,凉得像冰。

  钟渊已经走出几步,听见身后没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把她的睫毛照得像结了层霜,她站在散落的花瓣中间,像幅被打翻了颜料的画。他心里莫名一紧,却还是咬了咬牙,转身走进了更深的夜色里。

  脚步声渐远,司徒秋然慢慢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沾土的花瓣。花盘里的葵花籽硌得她指头发麻,像谁在她心上撒了把碎冰。

  远处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只有风吹过梧桐叶的沙沙声,像谁在低声叹气。她把散落的花瓣一片片捡起来,拼不出完整的花盘,就像拼不回刚才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夜露慢慢打湿了她的袖口,那束向日葵躺在地上,花盘朝着路灯的方向,却再也抬不起头了。

  夜露把石阶浸得微凉,司徒秋然抱着膝盖坐下,破碎的向日葵被她拢在怀里。

  花瓣蔫蔫地搭在手腕上,沾着的泥土蹭在米白色裙摆上,像谁不小心泼了点墨。

  路灯的光晕在她头顶散开,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斑驳的墙面上,像片被揉皱的纸。

  眼泪掉下来时,她自己都没察觉。先是一滴落在花盘上,砸在饱满的葵花籽间,洇出个小小得深色圆点;接着又是几滴,顺着脸颊滑进领口,凉得像吞了口碎冰。她抬手去擦,指尖却把泪痕抹得更重,倒像是给脸颊描了道透明的线。

  “我是不是被他讨厌了?”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刚出口就被晚风卷走了半截。

  怀里的花茎硌着肋骨,有点疼,却没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来得真切。

  她想起第一次送向日葵给钟渊的时候,她的指尖不小心碰了他的手背,耳尖红得比花盘还艳。

  那些画面像老电影的片段,一帧帧在眼前晃过,最后却定格在他刚才冷漠的侧脸。转身时带起的风,撞得她心口发疼,比花掉在地上的声音还响。

  有片花瓣从怀里滑出来,被风吹着滚到脚边。她伸手去够,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原来再倔强的向日葵,断了茎秆,也撑不起骄傲的花盘。就像她此刻的心跳,乱得不成调子,却连问一句“为什么”的勇气都没有。

  远处传来晚归自行车的铃铛声,叮铃铃地穿过巷子,把寂静敲出个洞。

  司徒秋然把脸埋进膝盖,发间的栀子香混着眼泪的咸,和向日葵的清苦缠在一起。

  路灯忽明忽暗地闪了两下,像是谁在替她叹气,她听见自己的哭声被压得很轻,像被露水打湿的蝴蝶,扑棱着翅膀,却飞不起来。

  夜越来越深,怀里的花彻底蔫了。她慢慢站起身,把破碎的向日葵放进路边的垃圾桶,动作轻得像在埋葬什么。

  裙摆上的泥点被月光照得发亮,她抬头望了望钟渊家紧闭的窗户,那里没有亮灯,像颗蒙了尘的星星。

  走在空荡的巷子里,她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影子上。风掀起她的发梢,她忽然想起钟渊说过,南京的春天很短,但总有些东西能留下来。

  可现在她才发现,有些东西走得比春天还快,快得让她连伸手去抓的机会都没有。眼泪又涌上来,这一次,她没再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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