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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存在的涟漪

无间咒:以恨封缄

那片被无形之力轻轻推离枝头、打着旋儿飘落的银杏叶,像一枚金色的书签,悄然夹进了沈槐生命的崭新篇章。它落地的瞬间,也仿佛在她心中那潭沉寂的死水中,投下了一颗真正属于“希望”的石子。

涟漪,一圈圈漾开。

接下来的几天,沈槐感觉自己像被注入了一种全新的活力。那巨大的、令人窒息般的空虚感并未完全消失,但它被一种更明确的目标感和一种微小却真实的成就感撑开了一道缝隙。她不再仅仅是“活着”,而是有意识地、充满期待地“参与”着生活,为了一个清晰的目的——帮助江烬凝聚他的存在。

她开始更积极地融入周围的环境,不再仅仅是为了制造“积极情绪”,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观察和尝试。

课间,她不再独自缩在角落。当林晚和几个同学围在一起讨论周末的社团活动时,沈槐主动走了过去。

“在聊什么?” 她的声音还有些轻,但努力带上了一丝好奇。

林晚惊喜地转过头:“槐槐!我们在说话剧社招新呢,你想不想一起试试?就当玩嘛!” 其他几个同学也友善地看过来。

沈槐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认真地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角色、剧本、排练的趣事。她努力捕捉着她们话语中流露出的热情、期待和一丝小小的紧张。她甚至尝试在她们开怀大笑时,也弯起嘴角,发出一点应和的声音。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自己身边那片光线稍暗的区域。

她感觉到了。

在她主动靠近人群、认真倾听、甚至尝试融入那份轻松的讨论氛围时,那片纯净微凉的气息,似乎比平时更活跃、更稳定了一些。没有明显的形态变化,但那种“存在感”更加清晰了,像一块沉静的玉石,温润地散发着微光。

下午,她鼓起更大的勇气,走进了读书小组的活动教室。里面已经有七八个人,正围坐讨论一本哲学小说。空气里弥漫着书卷气和咖啡香。沈槐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安静地听着。她暂时还插不上话,那些深奥的思辨对她来说还有些遥远。但当讨论到某个引发共鸣的段落,当有人提出一个新颖的见解引发小小的争论时,沈槐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微微加速,一种久违的、想要参与思考的冲动在心底萌芽。她努力集中精神去理解那些话语,捕捉其中的闪光点。

讨论间隙,一个男生拿着水壶给大家添水。走到沈槐身边时,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不客气。”

沈槐也回以一个浅浅的、但不再那么僵硬的微笑。

就在这简单的、再平常不过的互动发生的瞬间!

沈槐的目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落在了靠近窗台的地面上。那里,静静躺着一片深绿色的、边缘有些蜷曲的阔叶,是窗外大树掉落的。

她清晰地看到,那片叶子,**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挪动了一下**!

不是被风吹动的那种翻滚,而是贴着地面,平行地、笨拙地移动了大概……半厘米的距离!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极其吃力地、小心翼翼地把它往前推了一小下!

挪动之后,叶子便静止不动了。仿佛刚才那一下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沈槐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擂了一下!她猛地抬眼看向那片她感知中的空气,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是他!

是江烬!他“听”到了!他感知到了她主动融入人群的努力,感知到了她尝试思考的专注,甚至感知到了她向陌生人表达谢意时那一丝微小的、向好的善意!而这份感知,化作了力量,让他第一次尝试去主动影响外界的实体——哪怕仅仅是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

这微小的挪动,比之前那片被推落的叶子,意义更加重大!这不再是应激的本能反应,而是**主动的尝试**!是他对她努力的回应!

一股强烈的暖流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酸楚,瞬间冲上沈槐的眼眶。她连忙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瞬间翻涌的情绪。她怕自己再看下去,眼泪会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读书小组的活动结束了。沈槐收拾好东西,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窗台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片被移动过的深绿色阔叶捡了起来。

叶片冰凉,带着泥土的气息。

她将它轻轻放在掌心,指尖拂过那被无形力量推动过的痕迹。然后,她抬起头,目光投向身边那片空无一物的地方,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看到了。”

“谢谢你,江烬。”

“我们……继续加油。”

没有回应。只有微风穿过走廊,带来远处操场上模糊的喧闹声。

但沈槐知道,他听到了。她能感觉到那片纯净微凉的气息,在她说完话后,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荡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带着一种……笨拙的、却无比真实的喜悦和满足。

她将那片叶子小心地夹进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像珍藏起一枚希望的勋章。

从那天起,沈槐的“主动尝试”变得更加具体,也更加充满探索的意味。

她会特意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学校小池塘边的长椅上,摊开一本书,并不急于阅读,而是闭上眼睛,让温暖的阳光洒满全身,感受那份纯粹的、来自自然的暖意和宁静。她能感觉到,那片纯净的气息也仿佛在“晒太阳”,变得更加舒展、安宁。

她会尝试着在食堂,不再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而麻木地吞咽。她会仔细端详餐盘里的食物,努力回忆每一种食材应有的味道,然后在心底默默地、细致地描述给自己听,也描述给那个无形的存在听。虽然味蕾依旧麻木,但当她描述到“西红柿炒蛋的酸甜交融”时,她能感觉到身边的气息似乎也“品尝”到了一丝微妙的滋味。

她甚至开始留意校园里那些微小的、需要帮助的地方:扶起被风吹倒的指示牌,帮抱着沉重资料的学弟指路,捡起地上被丢弃的饮料瓶扔进垃圾桶……每一次小小的、不求回报的善举之后,她都会下意识地留意身边的环境——一片被风吹到路中央的纸屑,是否在某个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扫”到了路边?一朵快要从花枝上垂落的小花,是否在某个时刻被无形的指尖轻轻“托”了一下?

大部分时候,并无异样。但她并不气馁。

这天傍晚,夕阳熔金。沈槐独自走在回宿舍的小径上。小径两旁是修剪整齐的冬青丛。一片边缘枯黄、卷曲的冬青叶子,被风吹落,打着旋儿,恰好飘落在她的脚边。

沈槐的脚步顿住了。她低头看着那片叶子。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风声。

那片落在她脚尖前的枯黄叶子,突然极其轻微地、**向上跳动了一下**!

像被一个看不见的、调皮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

然后,它又落回地面,一动不动了。

沈槐的心,也跟着那叶子猛地一跳!随即,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如同烟花般在她心底炸开!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猛地抬起头,夕阳的余晖在她眼中跳跃。她看向身边那片被染上金红色的空气,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毫无阴霾的笑容。

“调皮!” 她轻声嗔怪,语气里却满是飞扬的喜悦。

那片纯净微凉的气息,仿佛也被她的笑容感染,无声地传递回一种类似“得意”和“被夸奖”的、极其微弱的情绪波动。虽然依旧无法显形,无法言语,但沈槐无比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无形的、连接着他们的羁绊,正在这日常的、微小的涟漪中,一点一点,变得坚韧而温暖。

掌心的烙印和胸前的银锁,同时传来一阵稳定而熨帖的温热感,如同无声的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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