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路警报

实验楼307的门锁卡住了。

池骋第三次拧动钥匙，金属摩擦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刺耳。他今天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却没想到这间废弃实验室的门轴锈蚀得这么严重。

"需要帮忙吗，会长？"

身后突然贴上一片温热，柑橘混着机油的气息拂过他的后颈。吴所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卫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蜿蜒的青色血管。他没等池骋回答，就直接伸手覆在对方握着钥匙的手背上——掌心温度偏高，指节微微用力，带着池骋的手腕猛地一旋。

"咔哒。"

锁舌弹开的声响像是某种隐喻。

"看来不是锁的问题。"吴所谓的声音带着笑，呼吸扫过池骋发红的耳尖，"是开锁的人太紧张了。"

池骋迅速抽回手，手背上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触感——粗糙的茧，微潮的体温，和某种不容抗拒的力道。他推门而入，灰尘在斜射进来的阳光里漂浮，像被搅乱的电磁场线。

实验室内堆满蒙着白布的旧设备，唯有角落里的工作台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池骋的目光落在台面上那台被改装过的示波器上——外壳被拆开，裸露的电路板闪烁着危险的金属光泽。

"你提前来过？"

吴所谓已经跳坐上工作台，两条长腿悬空晃荡。他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把铜线圈，随手抛给池骋："昨天翻窗进来的。这破锁比你的自制力还差。"

线圈落入掌心的瞬间，池骋察觉到异样。缠绕的铜丝间夹着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后是潦草的手写体：

「当电流超过临界值，绝缘体也会变成导体。」

他抬头，正对上吴所谓似笑非笑的眼神。对方不知何时摘了耳机，右耳的黑色耳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开始吧，优等生。"吴所谓用鞋尖勾过一张高脚凳，示意池骋坐下，"今天教你点课本上没有的。"

他俯身调试示波器时，卫衣领口荡下来，露出锁骨下方一小片皮肤——那里有个用蓝色圆珠笔画的微型电路图，墨迹已经有些晕开，像是被汗水浸染过。池骋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顺着那道线条下滑，直到被突然伸过来的万用表探针挡住。

"专心点。"吴所谓将红色探针塞进他手里，指尖故意在池骋掌心多停留了半秒，"测量下这个电容的阻值。"

池骋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电路板的瞬间，吴所谓突然将黑色探针也贴了上来——两根金属探针分别抵在两人食指指尖，中间隔着不到五厘米的空气。

示波器屏幕突然剧烈跳动。

"奇怪。"吴所谓歪头盯着疯狂波动的波形，"这个频率……"他故意将探针往前推了半厘米，"像是生物电干扰。"

池骋的呼吸变重了。他能清晰看到对方睫毛投下的阴影，和瞳孔里映出的自己——领带松散，喉结滚动，完全不是平日那个一丝不苟的学生会长。

"你故意的。"他咬牙道。

吴所谓轻笑一声，突然用探针划过池骋的指腹。微弱的电流顺着皮肤窜上来，像某种隐晦的挑逗："科学需要实验验证，会长。"

窗外突然响起雷声，暴雨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实验室的顶灯闪烁两下，骤然熄灭。

黑暗中，池骋感觉到吴所谓的气息骤然靠近。

"停电了。"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唇缝，"你说……"

探针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池骋的手腕被抓住，按在某个正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吴所谓的心跳快得离谱，和他讥诮的语气完全不符。

"这种时候，导体之间……"吴所谓的膝盖挤进池骋双腿之间，工作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是不是会发生电子跃迁？"

一道闪电劈亮整个房间。池骋在那一秒的强光中看清了一切——吴所谓被雨水打湿的睫毛，自己攥皱的衬衫下摆，还有两人之间不足三厘米的、带电的真空地带。

然后世界重归黑暗。

示波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炸开一片雪花噪点。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池骋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插在吴所谓后腰的牛仔裤口袋里——而对方卫衣下摆不知何时被推高，露出完整的那片电路图纹身：

一个精心设计的，闭合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