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

迟砚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载我一程？"

"顺路而已。"祁宴已经转身向电梯走去，"不想等就跟着。"

迟砚站在原地，看着祁宴的背影，一时不确定这是某种新型嘲讽还是真心提议。三秒钟的犹豫后，他跟了上去。

地下车库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混凝土气味。祁宴的车是一辆低调的深蓝色捷豹，内饰简洁而精致。

迟砚坐进副驾驶，刻意与祁宴保持着距离。车内空间狭小，他能闻到祁宴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清新。

"地址？"祁宴启动车子，声音平静。

迟砚报了自己公寓的位置，然后补充道："没想到祁总还记得怎么开车，我以为你出门都有专职司机。"

"迟总的刻薄话是随时待命吗？"祁宴轻打方向盘驶出车库，"还是说只有面对我时才这样？"

雨水拍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迟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色。车子驶入主路，交通果然一片混乱，车流几乎停滞不前。

"看来要堵一会儿了。"祁宴关掉导航，随手打开了音响。轻柔的钢琴曲缓缓流淌，是迟砚喜欢的肖邦。

迟砚有些惊讶："没想到祁总听这个。"

"你以为我会听什么？重金属？"祁宴嘴角微扬，"我在大学时还辅修过两年钢琴。"

这个信息迟砚当然知道。他不仅知道祁宴辅修钢琴，还知道他曾在校园音乐会上演奏过这首夜曲。但他只是说："辅修？难怪后来专心做建筑师了。"

祁宴轻笑一声，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唇相讥："是啊，没那天赋。不过建筑和音乐有相通之处，都是关于空间和节奏的艺术。"

迟砚转头看他，发现祁宴的侧脸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柔和。没有了平日里的冷硬线条，此刻的祁宴看起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温和。

"你在看什么？"祁宴突然问，目光仍专注在前方路况上。

迟砚迅速移开视线："看你眼角的皱纹。压力太大了吧？"

"彼此彼此。"祁宴瞥了他一眼，"迟总的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车流缓缓移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从交通状况到最近的行业趋势。奇怪的是，没有了公众场合的观众，他们的对话反而没那么针锋相对了。

"说起来，"祁宴在一个红灯前停下，"你今天在会上提出的那个供应链优化方案，确实很有见地。"

迟砚挑眉："祁总这是在...夸我？"

"只是客观评价。"祁宴的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不过实施起来可能会遇到工会阻力。"

"已经考虑到了。"迟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我准备了一套分阶段过渡方案，把人员调整控制在自然减员范围内。"

祁宴若有所思地点头："用时间换空间，聪明。"

迟砚没想到祁宴能这么快理解他的思路。大多数商业伙伴都需要他详细解释才能明白其中的精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