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应了！

“当然算。”

王一博的回答清晰、干脆，没有半分犹豫，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肖战心里漾开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涟漪。

肖战猛地抬起头，撞进王一博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那双眼睛依旧深邃，此刻却似乎少了些惯常的疏离。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衬得那声“当然算”更加清晰有力。

巨大的惊喜像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肖战。他感觉心脏像鼓胀的气球，轻飘飘地要飞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先是小小的弧度，然后迅速扩大，绽放出一个毫无保留的、灿烂又带着点傻气的笑容。那笑容点亮了他整张脸，清澈的眼睛弯成了两弯月牙儿，颊边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刚才的忐忑和紧张被这纯粹的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满心满眼的欢喜。

“真的吗？” 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眼睛亮得像落满了细碎的星光，一眨不眨地仰望着王一博。

王一博看着他瞬间亮起来的笑容，纯粹得晃眼。他几不可察地怔了一下，目光落在肖战因为紧张和喜悦而微微泛红的耳尖，以及那双盛满了期待和不确定的、湿漉漉的眼睛上。一种陌生的、微弱的冲动，像水底悄然浮起的气泡，轻轻撞了一下他惯常平静的心壁。

在肖战忐忑的注视下，他喉结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只是，那只原本插在卫衣口袋里的手，不知何时抽了出来，带着点迟疑，又带着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本能的安抚意味，极其自然地、轻轻地落在了肖战柔软蓬松的黑发上。

动作很轻，带着运动后掌心的温热，只是短暂地揉了一下，像拂过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头顶。

“嗯。” 他再次应了一声，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丝，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和。随即，那只手便迅速收了回去，重新插回口袋，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触碰只是肖战的一个错觉。

但头顶残留的那一点温热触感，却像通了电一样，瞬间从发梢窜遍肖战的全身！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更圆，脸颊“腾”地一下红得几乎要滴血，比刚才被辣到时还要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擂鼓，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他傻傻地看着王一博，忘了呼吸，也忘了反应。

王一博似乎也对自己刚才的动作感到一丝意外，他移开目光，望向路边飘落的梧桐叶，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紧绷。“那…现在回学校？” 他转移话题，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冽，但仔细听，似乎比平时快了一点点。

“啊…啊？” 肖战这才猛地回过神，巨大的羞窘和狂喜交织在一起，让他舌头都打了结，“回…回学校？时间…时间还早！”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飘，他指着不远处那条被金色梧桐树荫覆盖的河堤小路，眼神里带着更深的、几乎是孤注一掷的期待，“要…要不要…沿着河边走走？”

王一博顺着他微颤的手指望过去。午后的阳光正好，河面波光粼粼，堤岸上行人不多，只有风吹落叶的沙沙声。他沉默了两秒，目光掠过肖战依旧红彤彤的、带着点傻气的脸，喉间发出一声：“行。”

两人并肩走上河堤。肖战走在靠河的一侧，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蹦起来，像只终于解开束缚、快乐得想要起飞的小鸟。头顶那一点残留的温热触感仿佛还在燃烧，让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忍不住偷偷侧头看身边的王一博。王一博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步伐依旧是他特有的那种随性利落，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流淌的河水，侧脸在树影斑驳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刚才那一瞬间的温和仿佛只是肖战的一个美梦。

但肖战的心已经被巨大的幸福填满了。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河水微腥和草木清香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轻盈得快要融化在阳光里。他试着找话题，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雀跃。

“河边的风吹着好舒服。”

“嗯。”

“你看那边，有只白鹭！”

王一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一只优雅的白鹭在浅水处踱步。

“嗯。”

大多数时候是肖战在说，王一博简单地回应。但肖战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心和满足。能和他就这样并肩走着，偶尔分享看到的风景，得到一句简单的回应，甚至…还有刚才那个短暂得如同幻觉的触碰，已经是他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奢侈了。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两人身上跳跃。肖战觉得，这一刻的阳光，是金色的蜂蜜做的，连风都是甜的。

河堤不长，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再往前就是车流密集的大路了。

“回吧。”王一博停下脚步，看了看天色。

“嗯。”肖战点点头，心里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被阳光和微风烘烤得暖洋洋的满足感。两人转身，沿着来路往学校方向走。

回到校门口，暮色开始四合。校门在望，短暂的同行即将结束。

“走了。”王一博朝肖战的方向微微偏了下头，目光在他依旧带着兴奋红晕的脸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随即移开。

“嗯！周一见！”肖战用力点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笑意和红晕，声音清脆得像清晨的鸟鸣。

王一博没再说什么，只是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转身朝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在渐浓的暮色中依旧挺拔，步伐却似乎比来时更从容了些。

肖战站在原地，一直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宿舍楼的门洞里，才抬手，小心翼翼地、轻轻地碰了碰自己刚才被揉过的头顶。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一点残留的、属于王一博掌心的温热。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身蹦蹦跳跳地跑向自己的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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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林涛还没回来。肖战脸上的热度还没完全褪去。他像守护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宝藏，轻手轻脚地拉开书桌抽屉，拿出那本厚厚的硬壳日记本。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把胸腔里快要溢出来的快乐和悸动都沉淀下来，才郑重地翻开崭新的一页，在页眉写下：

**11月17日 晴 ☀️（超级超级晴！！！）**

笔尖在纸上顿了顿，仿佛在回味今天每一个珍贵到不真实的瞬间，然后才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和雀跃，流畅地落笔：

> **今天！！！！！！！！！！（必须用很多感叹号！！！）**

>

> 我可能…在做梦？但这个梦也太美好了！美好得我不敢用力呼吸，怕把它惊醒了。

>

> 他请我吃饭了！烤肉很好吃（虽然我笨手笨脚），海鲜汤好辣（眼泪汪汪），酸奶超好喝（冰冰的救了我的舌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

> **他揉了我的头发！**

> 王一博！揉了我的头发！！！

> 他的手…好大好温暖（虽然很快就收回去了）！轻轻的，揉了一下！像…像安抚一只小狗？（呸呸呸，才不是小狗！）天啊！！！我当时整个人都傻掉了！脑袋里像炸开了一万朵烟花！到现在头顶好像还有他的温度…… (////▽////)

>

> 然后，我们去河边散步了！河水闪闪发光像撒了碎钻，还有一只好漂亮的白鹭！他走在我旁边，虽然话还是不多，但我感觉…感觉风都变温柔了！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是阳光晒过的干净衣服的味道吗？

>

> 最最重要的是，他亲口说了：“当然算！” 我们是朋友了！**王一博是我的朋友了！**

> 不再是隔着走廊偷偷看的学长，不再是篮球场上光芒万丈的“博哥”，不再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 是朋友了！是可以一起吃饭（虽然是班费报销，但也是他选的店！）、可以一起散步（我提议的！他答应了！）、可以…可以光明正大地、不用再偷偷摸摸紧张兮兮地和他说话的朋友了！

>

> 虽然他还是话不多，走路很快，回答也简短，酷酷的。但没关系！他是王一博啊！而且…他会揉我头发！（再强调一遍！）

>

> 今天的一切都像童话！烤肉的热气，酸奶的冰凉，河边的风，头顶的温度，还有那句“当然算”…我要把今天锁进记忆的保险箱里！钥匙吞掉！谁也不能抢走！

>

> 王一博，朋友。头顶的温度。

> 希望明天、后天、大后天…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晴天！

写完最后一个字，肖战放下笔，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脸颊再次滚烫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日记本合上，像藏起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放回抽屉的最深处。窗外，夜幕低垂，星光初现。而肖战的心底，仿佛被一整片被阳光亲吻过的、温暖而璀璨的星空温柔地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