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推开康复中心玻璃门的时候，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汗水和药油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味道让我想起以前陪王楚钦去队医室的日子，那时候他总嘲笑消毒水味儿比我的香水还好闻。
前台护士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了两秒。白大褂还沾着昨天没擦干净的香槟渍，领口的褶皱里藏着几根没梳理好的头发。我把沾着咖啡渍的请柬塞进白大褂口袋，金属火漆印硌得胸口发慌。
"李医生是吧？"护士站起来，声音亮亮的，"王队昨天就吩咐过了，我带您过去。"她踩着白色护士鞋在前面带路，粉色护士服的裙摆随着走路的动作左右摇摆。
走廊尽头飘来熟悉的乒乓球撞击声，规律的砰砰声敲得人心脏跟着乱跳。七年没听见这声音了，居然还像条件反射似的，让我脚步都放慢了半拍。墙上挂满了国家队队员的照片，从黑白照片一路看到最新的数码彩照，王楚钦的照片占了最好的位置，穿着红色领奖服，胸口的国旗在照片里都显得特别鲜艳。
护士推开康复中心大门的时候，我差点撞到门上。训练馆和康复中心之间隔着一道玻璃墙，墙这边是各种先进的医疗器械，墙那边是十几个穿着蓝色训练服的运动员正在训练，白色乒乓球像流星一样在球台上来回飞。
我的目光一下就锁定了场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王楚钦穿着国家队训练服，正弯腰捡球，后背肌肉线条在紧绷的衣料下若隐若现。他左手握着球拍，无名指和小指微微蜷曲——这个动作和七年前一模一样，当年我还笑话他握拍姿势像鸡爪。阳光透过高窗斜斜洒进来，把他汗湿的额发照得透亮，脖颈后面的发尖还滴着汗珠，啪嗒落在深蓝色训练背心领口。
"楚钦！人给你带来了！"护士的大嗓门穿透了训练场的嘈杂声。
王楚钦直起身，手里还捏着乒乓球。他转过头，目光扫过来的时候，训练馆里好像突然安静了不少。我们之间隔着整整十二米的距离，七排折叠椅，还有那道擦得锃亮的玻璃墙，但我还是能清楚看见他淡淡的神情
他把球拍塞给旁边跑过来的小球童，随手扯掉手腕上的吸汗带。
"你来得挺准时。"他边说边朝我走过来，训练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呀声。
我低头看自己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昨晚的香槟渍，在今天显得特别扎眼。手机在兜里震动，导师的信息又来了：【运动神经元观察数据需包含肌电反应时间，记得测闭眼状态下的神经反射弧】。我烦躁地按灭屏幕，冰凉的金属戒面硌得掌心发红。
"这边请，李医生。"王楚钦的声音离我很近，他身上的松木香气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儿飘过来，刺激得鼻腔发痒。
他走在前面，深蓝色运动服后背印着烫金的"CHN"字样，被汗水洇得有些模糊。训练馆空调开得足，可我还是觉得浑身发烫，白大褂底下的衬衫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一片。
"昨天"我伸手拽了拽衣领，感觉脖子后面的头发都黏在了一起，"谢谢招待，不过我的研究设备..."
"放心，"他突然停下脚步，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到能看清他睫毛上的水珠，"器材早就准备好了，国家队康复中心的设备，只会比你们研究所的好。"
他说话时胸口起伏着，能看见清晰的锁骨线条。七年前那个总爱笑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成了现在这样轮廓分明的样子。训练馆里的欢呼声浪一阵接过一阵，隔壁场地正在进行对抗赛，球鞋摩擦地板的刺耳声和乒乓球撞击的脆响混在一起，像无数根针，扎在心上。
我们走进走廊尽头的独立康复室，王楚钦推开门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他左手指节上那道浅疤。
"随便坐。"他朝仪器台那边抬了抬下巴。
屋子里的消毒水味儿比外面浓多了，不锈钢器械在早晨的阳光里闪着冷光。靠墙摆着一排监测仪器，屏幕还都是黑的没开机。墙角放着几个肌效贴卷轴，红黄蓝绿各色都有，让我想起以前总帮他贴肌效贴的日子——那时候他后背的肌肉还没现在这么厚实，我手指划过他脊椎的时候，他总痒得直躲。
王楚钦从消毒柜里拿出两个一次性水杯，接了饮水机的水放在桌上。塑料杯底和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设备都是最新的，你需要测什么，尽管用。"他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罐冰镇可乐，拉环扯开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操作台上，电源线差点被桌角的金属钩挂住。昨晚赶数据报表熬的熊猫眼下还带着青色，镜子里能看见白大褂领口沾着的口红印——出门前补妆时太慌张蹭上去的。
"我们需要基础的神经传导速度测试，还有运动单位动作电位分析..."我边说边从包里拿出实验方案，指尖发颤，纸张发出沙沙声。
王楚钦突然伸手按住了我摊开的文件。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纸张传过来，烫得人心里发慌。七年没这么近接触过，他皮肤的温度好像都比一般人高，跟他打球时一样，总是处于发烫的状态。
"李医生，"他盯着我，眼神像手术刀一样锐利，"我们现在是在谈公事？"
"不然呢？"我把文件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回来是工作需要。"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当年让你看我比赛都得求着你，现在倒主动跑到我地盘来了。"
这句话像乒乓球直拍，狠狠抽在我胸口。我转身去开电脑，假装没听见。键盘冰凉的触感让掌心温度降下来些，可耳根还是烧得厉害。
"我需要记录你静息状态下的脑电波和肌电反应。"我打开笔记本电源，开机画面亮起的瞬间，映出玻璃窗上我们交叠的影子，"王楚钦，麻烦你坐到监测椅上。"
他乖乖走过去坐下，椅子金属部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我拿出肌电传感器贴片，撕开包装纸的时候手还是有点抖。那些银色的小圆片泛着冷光，让我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我也是这样拿着 electrodes 贴在他身上——只不过那次是在他因为运动过度晕倒后，我在医务室守了他一整晚。
"把上衣脱了。"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专业冷静。
王楚钦动作顿了一下，挑眉看我："这么直接？"
"专业要求。"我避开他的目光，假装调试仪器，"肌电贴片需要直接接触皮肤，你的运动服会影响信号采集。"
他没再说话，伸手抓住训练服领口往上掀。棉质衣料蹭过他结实的后背肌肉，露出流畅的脊椎线条。七年过去，他不再是那个瘦弱的少年，宽厚的肩膀上能看见清晰的肌肉纹理。
"需要我躺下？"他问。
我按下电源开关，监测仪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启动了。屏幕亮起幽蓝的光，照在王楚钦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坐着就行。"我拿出酒精棉片，"可能有点凉。"
冰凉的棉片擦过他左前臂时，他肌肉猛地绷紧。电流般的感觉顺着神经窜过全身，我拿着棉片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酒精棉片蹭过他凸起的静脉。
"还跟以前一样，动手就抖。"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手下的皮肤突然发烫，想起七年前那个晚上，我也是这样紧张地拿着棉签给他处理伤口。医务室惨白的灯光下，他握住了我的手腕说"别抖"，那时候他的手心也跟现在一样，热得烫人。
"别乱动。"我强装镇定，把肌电贴片贴在他肱二头肌上，"测试期间请保持放松状态。"
冰凉的贴片粘在皮肤上，他明显瑟缩了一下。仪器屏幕亮起波纹，显示正常的肌电活动图形。我盯着屏幕，假装专心操作设备，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他绷紧的下颌线。
"现在我会发送一些电刺激，你会感觉到轻微刺痛，正常现象。"我调整着仪器参数，"王楚钦，准备好了吗？"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喉结上下动了一下，能看见脖颈上细小的汗珠顺着锁骨滑下去。以前他总说紧张的时候就流汗，不管冬夏。
我按下启动键。
电流刺激通过贴片传入他身体的瞬间，王楚钦闷哼一声，左手猛地攥成拳头，指关节泛白。七年前他受伤躺在手术室时也是这个样子，咬着牙不肯叫出声，直到麻药生效才松开紧绷的下巴。
"第一次刺激，强度百分之十五。"我记录着仪器上跳动的数据，"感觉怎么样？"
"跟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他语气平淡，目光却落在我握着鼠标的手上。
我突然想起，以前他总说我的手比精密仪器还稳。可现在，握着鼠标的手却微微颤抖。屏幕上的波形开始有规律地跳动，绿色线条像心电图似的起伏着。
"现在测试神经反射。"我拿出专业叩诊锤，金属锤头像颗小号乒乓球。
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薄荷沐浴露味，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形成一种奇怪的好闻味道。跟以前一样，他还是喜欢用这种廉价的男士沐浴露，说是闻不惯那些花里胡哨的香味。
"放松。"我抬起叩诊锤。
他盯着我的眼睛，不说话。训练馆隐约传来队友们的喝彩声和教练的口哨声，跟这个小小的检测室像是两个世界。阳光透过百叶窗切成细长条，落在他半裸的肩膀上，勾勒出肌肉流畅的线条。
叩诊锤轻敲在他膝盖肌腱上的瞬间，他整条腿都弹了起来，膝盖骨撞在金属椅沿上发出闷响。
"啊！"他疼得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伸手想扶他："怎么了？很痛吗？"
手指碰到他膝盖的瞬间，两个人同时缩了一下。七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天在医院，也是这样的触感，他躺在手术台上，膝盖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我摸着他的额头，让他别怕。
"没事。"他移开目光，声音有点哑，"老毛病了，有时候会这样。"
仪器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波形变成刺眼的红色，像在尖叫。我的心跳跟着漏了一拍。
"怎么回事？"王楚钦靠过来，温热的呼吸喷在我颈侧，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我感觉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调整参数："神经反应不太对，比正常反应时间快了零点三秒。"
他的肩膀碰到了我的胳膊，隔着薄薄的白大褂传来清晰的体温。记忆又跳回颁奖那晚，他穿着西装，同样的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烫得我心慌意乱。
"可能是太紧张。"我快速在键盘上敲击，调出更多监测窗口，"或者是..."
"或者什么？"他凑近看屏幕，胸前肌肉线条随着呼吸起伏，离我只有几厘米。
我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混合着消毒水和淡淡汗水味的气息，像极了当年在医务室陪他过夜时闻到的味道。
"或者是神经突触存在异常连接。"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这在顶级运动员里不算罕见，长期高强度训练会改变神经系统的反应模式。"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碰了碰我出汗的额头："你好像比我还紧张。"
指尖的触感让我像被烫到一样往后缩，撞到身后的仪器推车。金属托盘上的器械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几支一次性针管滚到地上。
"小心！"王楚钦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往旁边拽了一把。
后背撞到他胸口的瞬间，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训练服传过来，烫得我差点喘不过气。他的心跳得很厉害，一下下撞在我背上，跟我自己狂跳的心脏混在一起。
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混着淡淡药香钻进鼻子，这味道让我想起当年陪他去做物理治疗的日子。那个时候他右肩旧伤复发，我每天帮他涂药按摩，手指划过他纠结的肌肉，听他忍着疼倒抽冷气的声音。
"你靠太近了。"我推了他一把，手却正按在他结实的胸口上。
肌肉瞬间绷紧。我们俩都僵住了。
"继续？"他低头看我的手，再抬眼时，眼睛里的光暗了下去，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我赶紧抽回手，碰到他皮肤的指尖还残留着滚烫的温度。手指在颤抖，按下键盘的时候屏幕都跟着晃悠。
"肌电信号有点异常波动。"我假装专注看着屏幕，"可能需要做进一步的诱发电位测试。"
手忙脚乱中，实验记录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纸页散开，露出夹在中间的旧照片——那是我们高中毕业旅行时拍的，王楚钦举着奖杯，我站在他旁边，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照片边角已经泛黄，但画面里的阳光还跟今天一样灿烂。
气氛瞬间变得凝固。王楚钦弯腰捡起照片，手指摩挲着照片上我的脸。
"还留着这个？"他声音很低。
我抢过照片塞进白大褂口袋，金属打火机形状的U盘硌着肋骨生疼。那是当年他送我的生日礼物，说以后拿世界冠军的奖金给我买真的古董打火机。
"工作时间。"我板起脸假装整理仪器线路，"请保持测试状态。"
他直起身，没再说话，只是眼神里藏着复杂的情绪。
测试继续进行。我把电极片贴在他额头上的时候，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像有微弱电流窜过。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让我想起他以前训练累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样子。
"放松，眼睛盯着那个红点。"我启动眼动追踪仪。
红色光点在黑色屏幕上缓慢移动，他的眼珠跟着转动，眼白上的血丝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常年熬夜训练留下的痕迹，从他十五岁第一次进省队就没消过。
"记得吗？以前总说你眼睛有问题，看人总是直勾勾的。"我半开玩笑地说。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神深沉得像海。
"看别人不会，"他说，"看你才那样。"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手里的记录笔差点掉到地上。仪器发出的嗡鸣声好像突然变大了，房间里的空气也仿佛粘稠起来。
"测试结束。"我迅速转身看电脑屏幕，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基础数据采集好了，接下来需要进行运动状态下的神经反应测试。"
王楚钦拿起搭在旁边椅子上的毛巾擦汗，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专注于整理数据，手指却在键盘上敲错了好几次。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王楚钦迅速放下毛巾盖住胸口，动作快得不像平常。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运动服，胸前印着"国家队队医"几个字。她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看见我们时愣了一下。
"楚钦，这是？"她的目光在我们之间转了一圈。
"李医生，神经科学研究所的。"王楚钦拿起我的研究方案，动作自然得像经常做这种事，"过来做运动神经元反应测试。"
那个女人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上下打量。她皮肤很白，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像那种典型的知性精英。
"我是康复中心的主任何敏。"她朝我伸出手，"早就听说您在神经可塑性领域的研究，很佩服。"
我跟她握手，她的手心干燥而有力："李彻晓，神经科学研究所。"
"正好，"何敏翻开文件夹，声音突然提高了些，"昨天楚钦决赛后左膝旧伤有点反应，我刚拿到MRI结果，正想跟他讨论..."
王楚钦突然插话："先让李医生做完测试。"
何敏推了推眼镜，眼神在我们两个之间游移一圈，最终还是合上了文件夹："好吧，不过训练结束后你得过来一趟。最近国际大赛快开始了，别再出什么岔子。"
她特意加重了"再"字，眼睛看向王楚钦左膝，那眼神让我莫名不爽。
"知道了。"王楚钦语气平淡，但我注意到他捏紧了拳头。
何敏走后，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空调风口有规律地吹出冷风，可我还是觉得浑身发热。
"你的膝盖到底怎么回事？"我终于还是问出口。
他沉默几秒，弯腰捡起地上的针管放回托盘："老毛病了，昨天决赛救那几个球太猛，有点拉伤。"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里的文档，调出肌电图监测界面："躺下，我要做肌电诱发电位测试。"
康复床是电动的，王楚钦躺上去的时候，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解开训练服拉链往下拉了点，露出清晰的腹肌线条。七年前这地方还只有孩子气的瘦削，现在已经结结实实地练出六块腹肌，每一块肌肉都像是为乒乓球而生。
我拿出肌电针电极，消毒棉片擦过皮肤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他明显绷紧了身体，喉结上下滑动。
"放松，有点刺痛。"我提醒道。
针尖刺破他膝盖上方皮肤的时候，他闷哼一声，左手紧紧抓住床单，指节泛白。
"疼就说一声，不用硬扛。"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没事。"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比当年被广告牌砸那下轻多了。"
想起那块砸在他腿上的广告牌，我手一抖，针尖位置偏了半寸。他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对不起！"我立刻抽出针调整位置，"我不是故意的。"
"七七年前你给我贴肌效贴都比这稳当。"他咬着牙说。
手下的肌肉突然绷紧。七年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训练馆的灯光下，我帮他处理拉伤的场景。那时候他趴在训练台上，后背全是汗水，我手指碰到他皮肤时，他也是这样发抖。
"现在抖得比以前厉害。"他突然说。
我回过神，发现手抖得连针都快握不住了："我最近没休息好。"
针尖准确刺入预定位置的瞬间，他的腿猛地一颤，差点撞到我的胳膊。我稳住手，慢慢推进电极。仪器屏幕上立刻跳出肌电信号，波形杂乱无章地跳动着。
"左边半月板后角有异常信号传导。"我盯着屏幕，"比报告上写的严重。"
王楚钦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这让我想起他当年总是在训练后累得直接躺在地上，眼睛闭着，睫毛上还挂着汗珠的样子。
"王楚钦，"我一边记录数据一边问，"你上次做膝关节镜手术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他声音有点闷，"世锦赛前一个月。"
"术后恢复不到位就重返赛场了？"我皱眉，手下的动作却没停。
"国家需要成绩。"他说得轻描淡写，"那时候队里年轻人顶不上来。"
一股无名火突然上来了："所以你就拿自己的膝盖开玩笑？王楚钦，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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