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警报系统突然提高音量，屏幕上弹出新的警告：“紧急：检测到持续的创伤后应激性神经重塑异常，建议立即终止评估”。
“你快看！”我重重撞向控制面板，试图让他注意到那个不断闪烁的红色进度条——那是代表神经永久性损伤风险的警告指示器，已经攀升到了89%。
王楚钦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屏幕，瞳孔收缩了一下，但抓着我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松懈。监测仪的警报声刺得人耳膜发疼，他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目光重新锁定在我脸上。
“七年时间，你变成了会玩弄神经的专家，我还是原来那个只会打乒乓球的笨蛋。”他的手指突然收紧，疼得我倒抽冷气。
“别乱动！”我的声音带上了急意，“你的神经细胞膜电位已经出现异常去极化，再这样下去——”
“我要打球。”他打断我的话，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决绝，“就算以后右手残废，就算打完这场再也拿不起球拍，我也认了。”
“你以为这样就算负责任？”我猛地推开他，后背重重撞在医疗舱金属框架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你想过没有，你现在的恢复情况已经让队里起疑，再这样下去——”
“我不在乎！”他突然提高声音，右手攥住我两个手腕，将它们按在头顶上方，整个人压了过来。医疗舱的蓝色光线在我们交叠的身体上投下诡异光斑，像是某种医学解剖图上的神经分布图，蓝色线条勾画出无法切断的连接。
“彻晓...”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某种脆弱，“再帮我这最后一次。我只需要这一个机会，让我再站在赛场上一次。”
医疗舱的警报声突然变调，发出更尖锐的警告。屏幕上弹出新的警报窗口，红色文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情感应激引发的神经可塑性异常激活，伴随边缘系统毒性蛋白沉积”。
“听到没有！”我挣扎着想让他看清那个窗口，“这不是普通的运动损伤！你的神经突触在异常重塑，再继续下去会导致永久性记忆环路损伤！”
他没有看屏幕，只是盯着我的眼睛，那样近的距离，我能看到他瞳孔里倒映的我的脸，苍白而惊慌。我们的呼吸交织在狭小空间里，他身上汗水的咸味混着我白大褂上消毒水的味道，形成令人窒息的亲密。
“永久性损伤？”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腥味，“比不过七年前你说分手时，给我造成的永久性心损伤。”王楚钦的声音低沉沙哑，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总比清醒地记得每一个被你抛弃的细节要好受些。”
他的手指松开了我的手腕，转而落在医疗舱控制面板上，指尖悬在紧急停止按钮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这个姿势像是某种无声的胁迫——要么让他继续这条危险的康复之路，要么彻底终止所有治疗。
我的右手腕还残留着他抓握的红印，那是常年握拍形成的独特指节痕迹。这个认知让我胸腔突然发紧，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道。
“别逼我。”我的声音破音了，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你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毁掉自己。”
“那就别阻止我。”他的目光锁着我的眼睛，带着某种挑衅和绝望，“当年你不也是为了前途毫不犹豫地切断了我们的感情连接？现在装什么在乎我神经损伤？”
监测仪屏幕突然爆发出更刺眼的红光，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紧急警报：检测到严重异常的神经放电模式，符合创伤后应激障碍伴随的神经可塑性异常，建议立即终止所有刺激，患者有83%概率在24小时内出现全面性强直-阵挛发作（大发作）！”
这个医学术语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刺中我们之间紧绷的神经。王楚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下医疗舱蓝光映照的苍白。我的手悬在控制面板上方，指尖距离紧急终止按钮只有两厘米。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VIP康复区的门突然被推开。雨水随着开门动作飞溅进来，在墨绿色地胶上形成深色斑点。樊振东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个冒着热气的保温杯，显然是刚从训练馆那边过来。他的视线扫过纠缠的我们，最终定格在屏幕上刺目的红色警报上。
“我就知道不对劲。”樊振东把保温杯重重放在诊疗车上，金属碰撞声格外刺耳，“教练组收到系统警报，说王楚钦的神经监测数据出现危险异常。”
王楚钦猛地转身，动作太快带倒了旁边的治疗车，金属器械哗啦啦散落一地，消毒棉球滚得到处都是。
“跟你有什么关系？”王楚钦的声音冷得像冰，“队里派你来当间谍监视我？”
樊振东没理他，径直走到医疗舱控制台前，戴着白色护腕的手指快速滑动屏幕，调出治疗历史记录。他的动作专业得不像普通运动员，指尖精准地停在参数修改记录区域。
“谁让你调整了刺激频率？”樊振东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看见他捏着触控笔的指节泛白，“这个强度已经超出安全阈值37%，相当于把神经组织放在火上烤！”
王楚钦没有回答，只是抓起旁边的运动毛巾狠狠砸在地上，纯棉布料撞上金属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落地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三人之间的僵局。
樊振东的目光从屏幕转向我，眼神复杂：“这种创伤性神经重塑方案...是你的研究课题？涉及情感记忆的神经可塑性调控？”
我的心脏猛地沉下去。这个方案是我七年来的秘密研究项目，从未公开——基于情感记忆与神经可塑性 调控的双向机制，原本是想研究怎么修复运动损伤，结果现在反而被用在这种地方。樊振东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参数曲线：“上次里约奥运你突然消失前，电脑里的实验数据我碰巧看到过几行，你试图用情感刺激来加速神经再生对不对？但你有没有算过，这种强行激活的神经连接，可能会让旧伤和感情的记忆搅成一团乱麻？”
樊振东这话像针一样扎进我耳膜，我盯着他滑动参数曲线的手指，突然想起那些被我加密在云端的实验日志。
"你偷看我数据？"我的声音发紧，左手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闪存盘。那里存着最新的神经突触图谱，蓝色线条勾勒的神经网络里，藏着七年前我们最后一次争吵的神经响应模型。樊振东摘下沾着消毒水的护腕，露出手腕内侧淡青色的血管："当年医务室的监控拍到过你俩做情感刺激实验，你以为队里真信你是来做常规康复的？"
落地窗外突然炸响一个惊雷，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玻璃上抽搐了一下。那盘刻着"绝密"字样的数据光碟正硌着胃部，金属外壳的凉意和掌心的汗混在一起。
樊振东突然转向我，伸手去拿文件袋时，胳膊肘撞到了我白大褂口袋。银色优盘"啪嗒"掉在地上，在光线下划出一道银弧，滚到消毒棉球散落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响声，正好停在王楚钦脚边。雨砸在玻璃幕墙上的声响里，我听见自己的吞咽声格外清晰。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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