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更猛了，VIP康复区的落地窗被雨水砸得噼啪作响。王楚钦僵在原地，看着那枚银链在地板上晃悠，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能看到他攥紧的拳头青筋都鼓了起来。
樊振东上前一步，弯腰捡起那半条银链子。链子上挂着个U盘，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医疗管理系统记录了过去三年所有的治疗数据。"樊振东的手指擦过U盘金属外壳，留下短暂的指纹印，"包括那些未授权运行的程序日志——你把夺冠夜记忆片段转化成神经刺激数据包，通过物理接触强行导入他神经通路，这就是你所谓的情感刺激治疗？
“别碰那个U盘。”王楚钦逼近樊振东，语气危险"别碰那个U盘。"王楚钦每往前踏一步，樊振东看着他的眼神就越深。我攥着病历夹的指节泛白，看见樊振东捏着U盘的手指转了半圈，露出半截沾着消毒水味的手腕："你现在的样子跟七年前抢训练馆储物柜时一模一样——"话音未落，王楚钦突然伸手扼住樊振东拿U盘的手腕，U盘链坠甩到樊振东喉结，在冷光灯下划出银亮弧线。"再说一遍，"王楚钦拇指死死碾过U盘接口，金属外壳立刻留下几处凹痕，"别碰这东西。"
樊振东轻轻笑了笑："队里刚收到国际乒联的邮件，针对奥运会参赛名单，要求所有主力队员提交完整医疗评估报告。这包括详细的神经系统检查结果——特别是那些被擅自修改过的神经刺激参数。"
王楚钦把玩着U盘，但眼神飘忽起来，最后落在我脸上："听到没？你做的那些手脚马上都要曝光了。把治病当爱情游戏玩，李彻晓，你就不怕医疗事故追责？"
我靠着冰凉的金属治疗车，车身上的器械托盘跟着我的颤抖轻轻摇晃，金属器械碰撞声此起彼伏。樊振东的目光越过王楚钦的肩膀看向我，眼神复杂。
"系统日志显示有异常访问记录。"樊振东的声音平静无波，"昨天凌晨三点十七分，有人用技术员权限登录了神经刺激系统后台，复制了所有加密医疗档案——都是关于王楚钦神经损伤的原始数据。
"医疗伦理委员会正在调查国家队医疗协议的执行情况。"樊振东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加密邮件界面，"队里收到匿名举报，说有人利用职务之便对运动员进行未经授权的实验性治疗。"
王楚钦突然笑了，声音带着自嘲："这么快就有人捅上去了？是怕我抢了谁的名额？"
樊振东的手指滑过平板屏幕，调出一组数据，"我知道是谁干的。昨天下午三点十五分，医疗数据共享平台有异常访问记录，IP地址追踪到国家队新闻中心内部网络。"
"他们要查就查。"他停在我面前，呼吸带着雨后的湿气喷在我脸上，"但李彻晓，你得给我个准话——那个U盘里的治疗方案，到底有没有效？四个周后的奥运选拔赛上，我还能不能正常握着球拍，就看你的数据准不准了。"
他离得太近了，松木香气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时隔多年再次被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味道笼罩，我往一旁撇了撇头
"神经可塑性不是魔术。"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不能在他面前示弱，"情感记忆刺激可以促进神经突触生长，但需要时间和精准控制。就像培育幼苗，得有合适的环境，不能拔苗助长。"
"我没时间等它慢慢长。"王楚钦突然伸手攥住我正在颤抖的手，按在医疗舱控制台上，"手指放松，"他的拇指摩挲着我手背，那里还留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想想当年你多有耐心教我放松握拍姿势，现在怎么对我的神经突触没信心了？"
他的掌心烫得吓人，比医疗舱里最高温的热敷模式还要灼人。我想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手指间的缝隙里，能感受到彼此掌心的纹路，像是命运早就刻好的密码。
"你修改治疗参数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樊振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系统记录显示你将情感刺激强度提高了170%，这已经超出了安全范围的两倍还多。"
王楚钦转头，眼神像要喷出火来："你以为我想这样？离奥运只有两个月，常规治疗根本来不及。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懂吗？"
"所以就拿自己的神经做实验？"樊振东的音量不自觉提高了些，"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风险？上周队内对抗赛你右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握拍姿势都变形了..."
"那又怎样？"王楚钦打断他，声音里带着狠劲，"就算右手废了，我还有左手。当年教练不也说过我左手天赋更高吗？"
我的呼吸一紧。那时他确实是左撇子，是我陪着他硬生生改成右手持拍的。那时候每天晚上练完球，他左手总会累得抬不起来，我就帮他按摩胳膊，说些"神经元会慢慢适应新的运动模式"之类的专业理论给他听。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是天真得可笑。
"别说傻话了。"我走到两人中间，隔开他们的视线交锋，"你整个神经网络都是为右手持拍建立的神经连接，强行切换只会造成更严重的神经冲突。"
王楚钦的目光落回我脸上，眼神复杂得像雷雨前的天空："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坐着等神经自己修复？等的时候看着别人把我的位置抢走？"
他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上我胸口。我能清楚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松木味道，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侵入鼻腔。
"情感刺激方案需要精准调控，不是简单的强度叠加。"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声音却有些发颤，"就像给植物浇水，适度是滋养，过量会淹死根系。你的神经系统已经出现应激性损伤，继续强刺激只会造成永久性损伤。"
王楚钦突然伸手捏住我下巴，力道不小，我被迫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现在像烧红的金属，烫得人发慌。
"那你当初干嘛答应？"他的拇指擦过我颤抖的下唇，触感像带电的电极片，让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送我神经刺激方案U盘的时候，可不是这副不情愿的样子。"
指尖传来刺痛感，我能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拍留下的印记。这个动作太亲密，让我想起七年前在训练馆储藏室，他也是这样抬起我的脸，在我额头上印下带着汗水咸味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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