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体内部的通道比想象中更古老。
九画手腕上的蓝光提供了唯一照明，映出墙壁上那些与预知画中一模一样的符号。空气中有种奇怪的陈旧感，仿佛千万年无人踏足，却又纤尘不染。
"这不是人类建造的。"红药轻声说，手指抚过光滑的墙面，"没有接缝，没有工具痕迹...就像一整块石头被雕琢出来的。"
韩曜操控着一团银潮在前方探路："金属成分很奇怪...某种合金，但分子排列方式我从没见过。"
远夕落在最后，眼中绿光忽明忽暗："植物们的根须不敢延伸到这里...它们说这里是'禁忌之地'..."
通道向下螺旋延伸，温度逐渐升高。九画的预知能力又开始躁动，但不是以熟悉的画面形式——这次是声音，某种机械般的嗡鸣，用她不懂却莫名理解的语言重复着：
"适格者...确认...密钥序列启动..."
突然，通道豁然开朗。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中央是一个悬浮的黑色棱柱，表面流动着与九画手腕上相似的蓝光。更惊人的是，棱柱周围环绕着四个台座，每个台座上都有一个凹槽，形状恰好符合人类手掌。
"四把钥匙..."九画走向最近的台座，蓝光更强烈了，"我们需要...把手放上去？"
"等等。"红药拦住她，"看凹槽里的纹路...它们各不相同。"
确实，四个凹槽内部刻着不同图案：第一个是眼睛（与九画的预知能力对应），第二个是金属波纹（韩曜的能力），第三个是树叶（远夕的），第四个则是水滴状（红药的血）。
"能力激活..."韩曜皱眉，"但目的是什么？关闭信号还是发送信号？"
远夕突然痛苦地抱住头："声音...好吵..."
"什么声音？"九画扶住他。
"装置在说话..."远夕指向棱柱，"它说...'等待原生体完成序列'..."
红药检查着远夕的生命体征："脉搏加速，脑电波异常...某种频率正在与他共鸣！"
九画看向棱柱，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我们不是来关闭它的...我们是来完善它的。实验体23号失败了，因为需要四个原生体同时激活..."
"那苏博士为什么引导我们来这里？"韩曜质问，银潮在他周围形成防御圈。
"因为她知道我们别无选择。"九画突然明白了，"信号已经开始发送了，从那个失败的克隆体接触装置的那一刻起。我们唯一能做的...是改变信号内容。"
红药震惊地看着她："你是指..."
"覆盖它。"九画走向对应预知能力的台座，"用我们自己的信息替换原本的召唤信号。"
风险巨大。他们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也不知道自己的意识能否在过程中保持完整。但比起召唤一个可能毁灭人类文明的外星舰队，这似乎是唯一选择。
"我第一个来。"九画把手掌按在凹槽上。接触的瞬间，蓝光如电流般窜遍全身，她感到自己的意识被猛地拉入一个陌生维度——
无数时间线在她眼前展开，每一条都代表一个可能的未来。有的显示地球被网状结构包裹，有的显示人类与共生体和谐共处，还有的...最可怕的一条显示整个太阳系被某种巨大结构吞噬。她的任务是找到那条"正确"的时间线，将它的坐标编码入信号...
现实中的九画发出无声的尖叫，身体剧烈颤抖。红药想拉她离开台座，却被能量场弹开。
"她在承受太大压力！"红药转向韩曜，"必须打断连接！"
韩曜咬牙操控银潮冲击台座，但毫无效果。远夕则跪在地上，植物纹路再次在皮肤上蔓延："来不及了...序列已经开始...需要四重奏..."
红药明白了。唯一的办法不是阻止九画，而是加入她——完成四重奏，分担精神负荷。她毫不犹豫地走向血之台座，同时向韩曜和远夕喊道："各自就位！三把钥匙比一把更稳定！"
韩曜还想反对，但看到九画嘴角渗出的鲜血，他低咒一声走向金属台座。远夕也勉强站起来，踉跄到植物台座前。
三人同时将手按在凹槽上。
能量风暴瞬间爆发。整个空间被四种光芒充满：蓝、银、绿、红，如极光般交织缠绕。四个孩子的身体悬浮起来，眼睛翻白，意识被完全拉入那个超越现实的维度。
在那里，他们第一次真正"看见"彼此——不只是作为同学或朋友，而是作为四个被精心设计的意识载体。九画是"观测者"，负责定位时空坐标；韩曜是"执行者"，能将概念转化为实质；远夕是"连接者"，维系系统平衡；红药则是"调节者"，修复任何偏差。
他们也看到了"导师"的真面目——不是一个人，而是最初坠毁飞船的AI核心，千万年来一直在等待合适的载体发送信号。而新纪元，不过是它利用人类野心创造的傀儡组织。
最震撼的是，他们发现了彼此之间更深层的联系：四人的能力基因源自同一个原型——周影。他是第一个成功的原生觉醒者，也是"导师"最初的候选人，但因拒绝合作而被视为失败品。
现在，选择权在他们手中：完成信号召唤主舰队，还是...
九画的意识在时间线迷宫中穿行，寻找那个关键节点。其他三人则提供支持，稳定她的搜索。终于，她找到了——不是向外发送信号，而是向内，向人类集体无意识中植入一个"抗体"，永久抵抗任何外部意识控制。
代价是...他们的能力将作为能量源被消耗殆尽。
没有犹豫，四人意识达成一致。调整信号参数，重写程序代码，启动反向传播...
现实世界中，黑色棱柱开始剧烈震动。四种光芒融合成纯净的白光，然后突然收缩成一个奇点，再爆发式扩散。冲击波穿过山体，穿过学院，穿过整个城市...但奇怪的是，它没有造成任何物理破坏，只在每个人脑中留下一个细微的"印记"——某种本能的警惕，对外来控制的天然防御。
山洞内，四个孩子从台座上滑落，昏迷不醒。棱柱失去了所有光泽，变成普通的石头。而在它表面，一行新出现的符号缓缓浮现：
"协议更新。监护权移交原生体。休眠模式启动。"
远处，某个地下设施中，实验体23号的培养舱突然破裂。银眸男孩睁开眼睛，第一次流露出人类的情感——困惑。
"姐姐...？"他轻声呼唤，然后瘫倒在地，再次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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